“是吗?”夜枭不置可否,“阿鬼,回头让‘清道夫’仔细搜那片荆棘丛,掘地三尺。任何异常的东西,哪怕是一粒形状特殊的砂石,都带回来。”
“是。”阿鬼应道。
车子猛地一个急转弯,林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车门上,痛得他闷哼一声。窗外景色飞掠,似乎正在驶入一条更加偏僻、两侧都是废弃厂矿和堆积如山的矿渣的道路。这就是旧矿山路?
“你很恨‘山鹰’和赵天霸,对吧?”夜枭忽然换了话题,“为了给你父亲报仇,不惜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卷入这场漩涡。值得吗?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父亲并非全然无辜,他甚至间接促成了‘山鹰’和赵天霸的勾结,你还会这么坚定吗?”
林枫沉默。夜枭的话像毒刺,反复扎着他心中关于父亲最神圣的角落。但他不能表现出动摇。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证据,和我感受到的。”林枫缓缓道,“我父亲或许犯过错,但他最终用生命去纠正了。而你们,‘暗河’,还有‘山鹰’这种蛀虫,才是真正的祸害。”
“纠正?”夜枭似乎笑了笑,“用留下更多隐患的方式来‘纠正’?他把足以引发地震的证据散落各处,把更危险的‘钥匙’交给未成年的儿子,这就是他的纠正?这不过是把更大的灾难,转移到了下一代身上。你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父亲‘纠正’的结果吗?”
林枫无言以对。从某种角度看,夜枭的话并非全无道理。父亲的选择,确实将自己,将雷豹,将许多人都拖入了危险之中。
“你父亲是个理想主义的悲剧。”夜枭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感慨的意味,“他以为掌握了证据就能扳倒我们,却不知道,有些黑暗,根植得太深,光靠几份文件、几段录音,是照不亮的。他更不知道,他当年拿到的‘引路人’给的启动资金和那份最初的技术需求清单……本身就来自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庞大计划的一角。他以为自己在边缘试探,实则早已踏入核心的边缘而不自知。”
启动资金?技术清单?庞大计划?林枫的呼吸微微急促。父亲当年到底卷入了什么?
“告诉我,‘引路人’是谁?”林枫盯着夜枭的面具。
夜枭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一个你永远也查不到的人。或者说,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他的语气有些微妙,“你只需要知道,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指向的不仅仅是‘山鹰’的腐败和‘暗河’的几条资金链。它可能触及到一些更久远的、连‘暗河’高层都讳莫如深的……旧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拿到它,彻底销毁它。”
更久远的旧事?连“暗河”高层都忌惮?林枫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父亲留下的,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秘密?
车子开始减速,前方出现了一个废弃的矿坑入口,被锈蚀的铁门半掩着。旁边歪斜的牌子上模糊写着“xx矿务局第x矿区”的字样。
“到了。”阿鬼停下车,熄了火。
夜枭推门下车。阿鬼也下来,打开后车门,像拖货物一样将林枫拖了出来,扔在冰冷潮湿、布满煤灰和碎石的地面上。
林枫勉强抬头打量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已经停产的露天矿坑边缘,深不见底,像大地的伤口。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砖石结构的小屋,看起来像是曾经的调度室或工具房。更远处,隐约能听到水流声,应该就是所谓的“渡口”——某条可以通航的河流或湖泊的支汊。
夜色更深了,乌云遮蔽了星光,只有矿坑边缘几盏残破的、接触不良的路灯,发出忽明忽暗的昏黄光芒,将周遭的一切渲染得更加诡谲阴森。
夜枭走到矿坑边缘,向下望了望,然后转身走向那个破旧小屋。阿鬼提着林枫,跟在后面。
小屋里空荡荡的,积满灰尘,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把歪倒的椅子。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夜枭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走到屋子一角,踢开地面上的几块碎砖,下面竟然露出一个带有电子锁的金属盖板!
他输入密码,盖板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里面有微弱的白光透出。
“下去。”夜枭示意。
阿鬼推搡着林枫,走下阶梯。下面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地下室,同样简陋,但比上面干净一些,有简单的桌椅,甚至还有一个闪烁着运行指示灯的小型通讯设备和一台发电机。这里显然是“暗河”的一个临时安全屋或中转站。
将林枫扔在墙角,阿鬼从旁边一个箱子里拿出绳索,将他捆得更紧,固定在了一根粗大的水管上。然后,他走到通讯设备前,开始操作,似乎在联系接应的船只。
夜枭则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银色面具,放到桌上。
林枫终于看到了“夜枭”面具下的真容——那是一张大约四十多岁、颇具书卷气的脸,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些英俊,只是脸色异常苍白,仿佛久不见阳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平静,却总让人觉得在那平静之下,潜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微微向下抿着,给人一种疏离和冷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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