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三千元。在冰冷跳动的电子屏幕上,这是一个带来短暂狂喜的数字。但当林枫和夜莺重新汇入那条弥漫着机油与廉价食物气味的混乱街道时,这数字的重量迅速被现实的粗粝感取代。它像一团勉强捂热的火种,需要立刻找到合适的柴薪,否则很快就会在追捕的寒风中熄灭。
“必须立刻变现一部分,现金。”林枫压低声音,额角的冷汗在昏暗街灯下反着光。腿上的伤口在刚才精神高度紧张时被暂时遗忘,此刻疼痛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噬咬着他的神经。他大半重量倚在那根粗糙的木棍上,每一步都踏得虚浮。“电子支付有痕迹,我们需要不记名的硬通货。”
夜莺搀扶着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道两旁那些闪着暧昧灯光的招牌:典当行、二手手机回收、无名旅馆、还有几家门口站着神色警惕的男子的“金融服务”店。“这里肯定有地下钱庄或者能做现金兑换的‘老鼠洞’。但风险很高,他们可能和本地帮派甚至……更上面的眼睛有联系。”
“没得选。”林枫咳了一声,喉咙干得发疼,“分头行动效率高,但我们现在不能分开。找看着最乱、最不正规的那家。越快越好,溢价高一点也认了。”
他们选择了一家招牌上写着“快速贷款、外汇兑换”但字母都缺了几个的小门面。玻璃门模糊不清,里面灯光昏暗。推门进去,一股烟味和劣质香薰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打着哈欠、脖子上有纹身的秃头男人,正用手机看着喧闹的视频。
看到两个衣着破烂、形容狼狈的人进来,秃头男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问:“抵押还是借钱?”
“换现金。”林枫将夜莺那台终端调出一个匿名钱包的余额界面,隔着柜台推过去,“U,换人民币。要快,现金。”
秃头男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又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尤其是在林枫血迹斑斑的裤腿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汇率比市价低15%,手续费10%。同意就办,现金马上有。”
这是赤裸裸的抢劫。但林枫没时间讨价还价。“可以。但要新钞,散钱,不要连号。”
“规矩我懂。”秃头男这才稍微坐直身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点钞机和几捆用银行扎带捆好的百元钞,动作熟练地开始操作。整个过程他不再多话,但眼神里那种评估货品般的打量让夜莺如芒在背。
几分钟后,三万多现金(扣除高昂的手续费和汇率损失)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了出来。秃头男又拿出两部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预付费手机,连同两张未开封的电话卡。“附赠的。方便联系。”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看你们急用。以后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林枫接过袋子和手机,没有道谢,转身就走。那秃头男的目光一直黏在他们背上,直到门关上。
“他记住我们了。”夜莺低声说,扶着林枫加快脚步,“可能已经拍了照或者通知了什么人。”
“预料之中。”林枫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地方本身就是情报网络的最底层节点。我们只需要他暂时提供现金和通讯工具。抓紧时间,下一步:车和证。”
车,尤其是能跑长途、不太显眼、又无需严格登记手续的二手车,在这种地方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快速、安全地搞到手,并且不留下直接指向他们的线索。假身份证件更是需要专门的“渠道”。
两人钻进一条更窄、更暗的后巷。林枫靠在潮湿的砖墙上稍作喘息,夜莺则用新手机连上公共WiFi(经过简单跳转),快速搜索本地一些“特殊”论坛和暗语留言板。几分钟后,她锁定了一个用词隐晦的帖子,看起来像是提供“一条龙”服务——车辆(来源不明)、证件(高仿)、甚至提供短期“安全屋”。
“联系地址是一个汽修厂,离这里三公里。联系人叫‘老鬼’。”夜莺眉头紧锁,“风险很高,可能是陷阱,也可能纯粹是黑吃黑。”
“约他立刻见,现金交易,要求看货。告诉他,我们要一辆能跑山路的SUV,最好是本地牌照,车况不要太新也不要太破。证件要两套,一男一女,照片我们现场提供,背景信息要能经得起简单核验。”林枫快速交代,“强调我们赶时间,愿意加钱。如果对方犹豫或者要求太多细节,立刻放弃。”
夜莺点头,用那部预付费手机拨通了帖子里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沙哑而警惕的男声传来:“谁?”
夜莺用刻意改变的、带着外地口音的急促语气传达了要求。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报了一个靠近城郊结合部的废弃工厂地址,要求一小时内带现金过去验货,并警告“别耍花样”。
时间紧迫。他们现在有了现金,有了临时通讯工具,但体能和时间的劣势正在急剧放大。林枫的腿伤不允许他长时间行走,更别说三公里。他们需要一辆代步工具,哪怕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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