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武明空，已经不是想翻白眼了，她看向齐天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主动申请凌迟处死的疯子。
敢跟这位说出这种话，这小子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吧？
就连御座之上的女帝，似乎也被齐天这番惊世骇俗的“条件”给说得愣住了。
过了足足十几秒，她才再次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一次的笑声，似乎比之前多了那么一丝……温度。
“有趣……真是有趣的凡人。”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缓缓抬起右手，纤细修长的食指，对着齐天的眉心，凌空一点！
“敕令：开——天——眼！”
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她的指尖射出，瞬间没入了齐天的眉心！
“啊——！！！”
齐天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像是被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双眼，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两行血泪！
眼前的世界，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在他眼中，瞬间褪去了所有的伪装！
他看到，大殿的穹顶之上，盘踞着九条由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气运凝聚而成的巨龙！
他看到，站在一旁的武明空，身上散发着冰蓝色的妖气，在她身后，隐约浮现出一条巨大的、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虚影！
他再抬头，看向御座之上的女帝……
齐天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穿着冕服的威严身影。
而是一尊……无法形容的、顶天立地的、由最纯粹的金色光芒组成的……神！
神的光芒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有日月星辰在围绕她旋转，有山川河流在她脚下生灭！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道”与“理”！
仅仅是看了一眼，齐天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刺痛无比，灵魂都在战栗！
“你看到的，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女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威严地响起。
“从今天起，你，便是朕的‘敕命天官’。去吧，去适应你的新‘眼睛’。乌有的爪牙，很快就会再次找上你。下一次，朕希望看到的，不是一个只会用蛮力激发‘则天令’的蠢货，而是一个……真正的‘天官’。”
话音刚落，齐天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将他包裹。
下一秒，斗转星移。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大唐未央城”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之外。
凌晨的冷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齐天！你小子没事吧？！”
一声焦急的怒吼传来，师重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你他妈进去快一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被那帮女妖怪给吃了！你……你眼睛怎么回事？！”
齐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满手的血。
他看着师重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师队……”
“我没事。”
“我就是……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师重海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牛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是血、眼神亢奋、笑容诡异的齐天，感觉自己的血压“蹭”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子。
他一把薅住齐天的衣领，几乎是咆哮着吼道：“我看你是脑子被那帮女妖怪给打出全新的世界了吧！你知不知道你他妈流了多少血？再不止住，老子就得把你直接拉回殡仪馆，让你自己给自己上妆！”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从警车后备箱里翻出急救包，粗鲁地扯开一包消毒湿巾，胡乱地往齐天脸上一顿猛擦。
“嘶——！疼疼疼！师队你轻点！我这是工伤，毁容了你得负责给我报销去韩国的机票！”齐天被酒精刺激得龇牙咧嘴，嘴里还不忘贫。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股惊魂未定的震撼感，又一次席卷而来。
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了。
在他全新的视野里，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滤镜”。
眼前的师重海，不再只是一个身材魁梧、脾气暴躁的中年警察。齐天能清晰地看到，在他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正直而温暖的白色光晕，尤其是在他头顶三寸之上，仿佛有一团微弱的、纯正的金色火焰在燃烧。
*这是……功德金光？*
齐天心里一动，想起女帝说过的话。师重海作为一名警察，抓捕罪犯，保护市民，身上自然带有功德。虽然远不如自己那“九十九世大善人”来得夸张，但在这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里，这层光晕，本身就是一种护身符。
而反观师重海开来的那辆警车，车身上则缠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灰黑色的怨气。想来是常年出入各种凶案现场，沾染上的不洁之物。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领导这么帅？”师重海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没好气地骂道，“赶紧给老子滚上车！回局里做个笔录，然后去医院！我他妈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齐天咧嘴一笑，没再争辩。
他知道，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就算说出来，师重海也只会以为他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搞不好还会强制给他安排一个精神科的专家会诊。
有些事，只能自己烂在肚子里。
两人上了车，警车呼啸着驶离了这座诡异的主题公园。
坐在副驾驶上，齐天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但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双被女帝强行开启的“天眼”，正在以一种粗暴的方式，让他重新认识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路灯不再是单纯的光源，在他眼中，每一盏灯下，都飘荡着被灯光吸引来的、细小的、如同尘埃一般的无主精魄。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颜色、不同强弱的气场。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身上是燃烧的红色；恩爱的情侣，周身是甜蜜的粉色；而那些步履蹒跚、面带愁容的老人，身上则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灰败死气……
当车子驶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齐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就在路口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被卡车撞飞的动作！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脸上充满了迷茫与痛苦，显然是死于车祸后，灵魂被困在了此地，成为了“地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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