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室里阴冷无比。
当师重海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铁柜，取出那三个用透明证物袋封好的“古董”时，齐天明显感觉到，一股比停尸房还要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闭上眼睛，调动体内那为数不多的热流，汇聚于双眼。
这是他拜师之后，老酒鬼传授给他的一个入门小法门——“气感”。已经能模糊地感知到物品上附着的“气息”好坏。
“师队，你这办公室名字不行啊。”齐天一边“运气”，一边嘴里还不忘吐槽，“‘特异案件调查与研究办公室’，简称‘特调办’？听着跟卖特仑苏的似的。要我说，就该叫‘异常事物管理与收容中心’，听听，多有国际范儿！”
“滚犊子！”师重海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骚话气得直翻白眼，“老子这儿正经办案呢！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齐天没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视野中，这三件东西上，都萦绕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如同实质般的黑气！
那香炉的黑气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终日被幻觉所扰，总以为闻到腐尸的味道，最终精神崩溃，用头撞墙的凄惨画面；那梳子的黑气里，一个长发女孩夜夜被噩梦纠缠，梦到无数只惨白的手从床下伸出，编织她的长发，最后她惊恐地剪掉了自己所有头发，把自己锁进了衣柜；而那个八音盒，黑气最为浓郁，齐天甚至能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充满恶意的童谣在耳边回响，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在镜子前跳着诡异的舞蹈，舞步越来越快，最后身体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呼……”
齐天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发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媒介”了，这三样东西，更像是三个独立的“诅咒源”！每一个都蕴含着怨毒的意念，能精准地放大受害者内心的恐惧，最终将他们拖入疯狂的深渊。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师重海紧张地问道。
“那个邪修，不是一个人。”齐天声音凝重地说道，“或者说，他有一个组织。这些东西，手法各不相同，但核心的邪术气息同根同源。他不是在广撒网，他是在……做实验。”
“做实验？”师重海愣住了。
“对，测试不同媒介的诅咒效率，或者说，是在筛选‘灵感’足够强、能够承受这些诅咒力量的‘优质宿主’。”齐天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林芳，还有这三个人，都只是小白鼠。而那个镜妖，就是负责回收成果，或者说……‘收割’成熟果实的猎手。”
这个推论，让师重海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发冷。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犯罪行为的理解范畴。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那个‘古韵收藏’社群里的人都保护起来？”
“没用的。防不胜防。”齐天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已经知道那个镜妖的老巢在哪儿了。”
“在哪儿？！”师重海精神一振。
“殡仪馆，遗容化妆间。”
“……”师重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表情比哭还难看，“你小子……认真的？”
“我从没这么认真过。”齐天看着他，“师队，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你和你的人就不要参与了。今晚，我自己去会会它。”
“放屁！”师重海一瞪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证物袋都跳了一下，“我是人民警察！‘特异案件调查与研究办公室’主任！我的辖区里出了这种妖魔鬼怪，你让我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你把我师重海当什么人了！要去，老子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它的妖术厉害，还是老子的子弹厉害！”
看着师重海那一脸“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维护唯物主义最后尊严”的决绝表情，齐天心里一暖，随即又有些想笑。
“行吧。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你那宝贝手枪，对它来说可能跟滋水枪没什么区别。”
“少废话！”师重海从腰间拔出配枪，熟练地退下弹匣，又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备用弹匣，一个个检查压满，“火力不足恐惧症，听过没？老子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唯物主义铁拳’！”
齐天耸了耸肩：“那你最好再向上级申请点支援，比如……先借调一个道士过来？”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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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金陵市殡仪馆。
白日里人声鼎沸、哀乐阵阵的地方，此刻寂静得如同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孤岛。惨白的月光透过高窗，在空旷的大厅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烛、纸钱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到大门前。
齐天推开车门，回头对后座的小玉柔声说道：“小玉，就在车里等我，好吗？如果……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就进来找我，知道吗？”
他本想让小玉待在家里，但最终还是不放心。老酒鬼的话语犹在耳边，把她一个人留在充满镜子的家里，无异于将一只小绵羊丢进饿狼的嘴里。带在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
小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充满了对齐天的信任。
“齐天，这边！”
不远处，师重海压低了声音喊道。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作训服，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年轻警员，看他们紧握着微冲、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样子，显然也是第一次执行如此“特殊”的任务。
“师队，你这是要去打仗啊？”齐天看着他们这阵仗，忍不住调侃道。
“少废话！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师重海嘴上说得硬气，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都准备好了？”
齐天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一张从文具店买来的黄纸，一瓶药店买的医用朱砂，还有……一根从路边捡来的、被狗啃过的桃木棍。
看着齐天手里这堪称“丐版”的捉鬼套装，师重海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说，你就拿这些玩意儿去跟那个……那个‘镜妖’斗？你确定不是在过家家？”
“装备不在好坏，管用就行。”齐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说，我这叫就地取材，勤俭节约，是我们道门……咳，是我们部门的优良传统。”
两个小警员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齐天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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