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内,循环风的低鸣是唯一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王座那道被阴影笼罩的身影上。
陈夜从王座上站起。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那持续的低鸣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他没有释放任何力量,但舰桥内的空气却变得粘稠,压得人喘不过气。
风暴将至的预兆,不是雷鸣,而是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脑中,【真理帷幕】的封锁,【虚无呓语】的侵蚀,灰袍人的阴谋,与他自己的底牌,无数碎片正飞速碰撞、拼接。
一个计划悍然成型。
“计划很简单。”
陈夜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舰桥内的温度下降了数度。
“既然他们想看一出困兽之斗……”
他嘴角挑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那我们就,演给他们看。”
话音落下,舰桥内的寂静被撕裂。
“演?”
苏清雪的声音里带着冰屑,她垂在身侧的指尖沁出寒气,让空气都泛起白雾。
陈夜的手指在全息星图上划过,拨动着代表舰队的光点。
“主力舰队,留在【真理帷幕】外。”
“保持攻击姿态,二十四小时进行试探,制造我们正在全力破壁的假象。”
“把所有的灯都打过去,吸引住那些老鼠……全部的注意力。”
星图上,代表己方舰队的光点开始冲击那道无形的帷幕,绘成一幅徒劳而悲壮的画卷。
“而我……”
陈夜的声音顿了一下。
“将亲率突击小队,利用帷幕能量潮汐的缝隙……”
“单兵潜入。”
“不行!”
唐火舞从座椅上霍然站起,紧身战衣下的肌肉线条绷紧。
“老大!”她的声调拔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这他妈是送死!”
“你一个人进去,万一……”
她的话没能说完。
陈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那道视线没有重量,却让唐火舞身体本能地一僵,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万一你回不来,我们怎么办?”
苏清雪替她说了出来。
她也站了起来,清冷的白裙下,曲线惊心动魄,但此刻,她脸上血色尽褪。
“陈夜,你是核心,是唯一。我们不能失去你。”
啪!
希拉的龙尾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一道浅痕。
她一米九的身躯充满压迫感,暗红的眼睛缩成一条竖线。
“夜!敌人就是想引你回去!这是陷阱!”
“老公……”
顾倾城用指尖抵住太阳穴,桃花眼里没有了媚态,只剩下高速运转的算计。
“这项行动的风险,已经超出了任何模型可以计算的范畴,是纯粹的赌博,回报率为负。”
“老公!”
雷倩冲上前,抓住陈夜的衣角,力气大到指节泛白。
“你不能去!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基地怎么办?我哥怎么办?”
秦知语推了一下滑落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警告的红光。
“指挥官,我已进行一万次推演。”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结论却冰冷刺骨。
“在敌方主场,变量不可控的情况下,单兵潜入的生还率……趋近于零。”
“趋近于零?”
陈夜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讥诮。
他审视着一张张写满抗拒的脸。
“那是你们的计算结果。”
他看向秦知语,声音平静。
“因为你们在用我的数据,去计算一个没有我的未来。”
“我……”
“从不在你们的计算之内。”
一句话。
没有意志的席卷,没有力量的碾压。
却让所有反对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再次降临。
唐火舞眼中的焦灼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狩猎的兴奋,她舔了舔嘴角,低头检查双枪的卡槽。
苏清雪紧攥的拳头松开,她重新挺直了背脊,下颌微扬,眼中的冰霜只剩下对敌人的冷酷。
希拉的龙尾不再拍击地面,而是贴着甲板,蓄势待发。
“老大威武!”
通讯器里,传来雷胖子震天的咆哮。
“妈的!就该这么干!干死这群狗娘养的!”
侯三那张瘦脸上,一双小眼睛亮得吓人。
“高!实在是高!老大,您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教科书级别的掀桌子战术!”
陈夜背对众人,重新面向那片星图。
他的背影,将所有光线吞噬。
“他们以为,这里是囚禁我的监狱。”
他伸出手,覆盖住眼前的全息星图。
“但在我看来……”
五指收拢。
“这里,是狩猎场。”
他转过身,脸上已无任何表情。
“我要让那群自以为是棋手的老鼠明白一个道理……”
“把猎物和猎人关进同一个笼子……”
“是这个宇宙里,最愚蠢的决定。”
他收回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声音恢复了指挥官的冷静。
“现在,分配任务。”
“外围舰队的佯攻,需要两个人指挥。”
陈夜的视线,落在苏清雪与唐火舞的身上。
“苏清雪,舰队指挥权交给你。冻结所有试图靠近的威胁。”
“唐火舞,火力管制权给你。把这里,变成一片谁也无法窥探的禁区。”
话音未落。
舰桥内,一片肃然。
再无一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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