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偏殿。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里,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冰冷。赵无伤枯槁的尸体瘫在墙角,八柄漆黑短刃如同耻辱的标记,贯穿了他干瘪的躯壳。暗金色的血液早已不再流淌,在他身下凝固成一滩黯淡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怪异污渍,散发着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而腐朽的气息。
御案上,那盏孤灯不知何时已彻底熄灭,灯盏边缘残留着一缕扭曲的青烟。只有窗外远处皇城燃烧的火光,透过高窗,将扭曲跳动的橘红色光影投映在殿内,如同为这场权力更迭涂抹上一层诡异而动荡的油彩。空气里,血腥味、硝烟味、还有那源自西北方向、越来越狂暴恐怖的能量对撞传来的无形压迫感,交织成一曲末日交响。
殿门无声地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魏忠贤,而是两名穿着东厂番子服饰、面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的心腹档头。他们动作极轻,如同狸猫,进门后立刻警惕地扫视殿内,目光在那八名重新隐于阴影、气息却已截然不同的暗卫身上短暂停留,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随即飞快地落在墙角赵无伤的尸体上。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迅速返身,将殿门重新合拢,另一人则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内衬厚绒的布袋,小心翼翼地向尸体走去。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清理现场,将这具曾经代表无上权柄、如今却只是一堆破败血肉和金属残骸的“前朝遗物”,彻底、无声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然而,就在那名走向尸体的档头,屏住呼吸,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伸手试图去拔取第一柄插在赵无伤心口的黑色短刃时——
他的指尖尚未触及那冰冷的刀柄。 墙角阴影里,赵无伤那具早已僵硬、瞳孔涣散放大的尸体,却极其诡异地…微微动弹了一下!
不是尸僵导致的抽搐,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仿佛他皮肤之下,那些尚未完全沉寂的、蕴含着纳米集群的暗金血液,正在进行着最后一次绝望的…挣扎或者说…重组?
那名档头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惊叫出声!
“怎么了?”守在门口的同伴立刻低声喝问,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尸…尸体…动了!” 那名档头声音发颤,指着墙角,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赵无伤尸体皮肤下,那些黯淡的暗金色泽猛地亮起了一瞬!如同回光返照!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如同金色沙砾般的纳米单元,仿佛受到了某种最后执念的驱使,疯狂地向着他的胸腔、向着他被利刃贯穿的心脏部位汇聚!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湿布撕裂的声响。 赵无伤胸前那破碎的紫色蟒袍猛地鼓起,然后裂开!不是被外力撕开,而是从内部被撑破!
一团粘稠的、由无数疯狂蠕动的暗金色纳米单元汇聚而成的、拳头大小的“东西”,如同拥有自己生命的怪异寄生虫,猛地从他心口的创口中“钻”了出来!
这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不断扭曲、翻滚,闪烁着极不稳定的暗金光芒,其核心深处,似乎包裹着一点极其微弱、却执着燃烧着的…幽蓝余烬——那是系统彻底崩溃前最后的碎片,是赵无伤死不瞑目的怨毒执念!
这团诡异的纳米聚合体出现的瞬间,整个偏殿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度!那八名隐于阴影中的暗卫,身体内部同时传出了细微的、被强烈吸引又充满排斥的嗡鸣声!他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团东西,如同看到了同类,却又更加…劣质和危险。
两名东厂档头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团令人作呕的暗金色物体,如同垂死的蠕虫,从赵无伤的尸体上“爬”了下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那滩凝固的暗金血污之中。
它似乎极其“虚弱”,表面的纳米单元不断脱落、失去光泽,但又疯狂地试图重新聚合。它在地上极其艰难地、拖拽着粘稠的痕迹,向着一个方向——御案之下,那处之前被赵无伤枯瘦手指死死抠抓过、甚至留下了翻裂指甲和暗金血渍的紫檀木案腿,缓缓“爬”去。
仿佛那里,有着它最后的…目标或者说…归宿。
它的“移动”带起了地面上那滩凝固的暗金血污。血污被牵动,如同干涸的漆皮般微微翘起、碎裂。
就在这血污被掀开的刹那—— 站在稍远处的、那名守在门口的档头,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一抹异样!
在赵无伤尸体旁、那滩凝固血污的下方,原本光洁如镜的黑色金砖地面上…似乎…并非完全平整!
那里…隐约可见几道极其细微、深深镌刻进砖石内部的…划痕?!
那划痕似乎被凝固的暗金血液刻意覆盖、遮掩了!
“那…那是什么?” 门口的档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指着那片地面,声音干涩。
另一名档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发现了异常。两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对魏忠贤的恐惧压过了对眼前这超自然恐怖景象的畏惧。那名靠近尸体的档头一咬牙,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去刮擦那片被血污覆盖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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