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抱着那方前朝龙玺,狂笑着坠入污浊泥沼,连同地底那恐怖存在的暴怒与牵引,一同消失于无尽的黑暗深处。泥沼漩涡缓缓平复,只留下咕嘟了几个不甘的气泡,便彻底归于死寂,仿佛从未吞噬过任何东西。
废墟上,令人窒息的高温稍稍减退,但红莲的余烬仍在固执地燃烧,将空气灼烤得扭曲,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金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满地狼藉——铁浮屠与北狄人的残骸、熔化的金属、焦黑的碎木,以及…昏迷不醒的云昭。
她伏在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废墟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残留着金色的血痕。周身皮肤下,那些淡金色的血脉纹路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唯有后颈处,一点米粒大小、幽蓝如鬼火的蛊虫印记,在无声地闪烁着,如同恶毒的监视之眼。
痛… 冷… 还有…一种仿佛灵魂被钉上了无形丝线的…束缚感。
这便是云昭意识最深处,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她,沉重的疲惫如同冰山,压得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就此沉沦,永远睡去。
然而,总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彻底滑向虚无。
是掌心那一点即便在昏迷中,依旧如同最顽固火种般灼烫的“心核源血”。 是背后那尊彻底崩毁、却仍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古老龙气,如同执念般缠绕守护着她的镇国神像残骸。 是…那枚静静躺在泥血中、光芒黯淡、却依旧与她有着微弱共鸣的怪诞兵符。
这些力量太微弱了,无法唤醒她,甚至无法治愈她沉重的伤势,却像一根根纤细却坚韧的蛛丝,将她即将飘散的意识,勉强锚定在这破碎的躯壳之内。
时间在死寂与燃烧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
皇城之外,远远传来了更加清晰和密集的号角声、战鼓声、以及北狄大军终于开始大规模清理废墟、向内推进的喧嚣!显然,九门焚毁的混乱之后,蛮族已经重新组织起来,开始全面接管这座帝国的心脏!
死亡的阴影,正在步步逼近。
而皇城之内,除了火焰的噼啪,另一种声音,开始若有若无地…飘荡起来。
起初极其细微,如同幻觉,混杂在风声和远处的喧嚣中,难以分辨。
那似乎是…孩童的歌声?
音调古怪,并非京城官话,也不是北狄蛮语,而是一种更加古老、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方言。歌声断断续续,空灵而飘忽,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人的脑海里。
歌词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些重复的、破碎的音节:
“…月娘娘…划呀划…” “…血线线…缠呀缠…” “…金窝窝…碎啦碎…” “…泥娃娃…回呀回…”
这童谣反复吟唱着,调子天真稚嫩,内容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和…寒意。它似乎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在燃烧的废墟上空飘荡,钻入每一个角落。
昏迷中的云昭,眉头无意识地蹙紧了几分。那童谣声仿佛冰冷的针,刺激着她混沌的意识,带来一阵阵莫名的不安和悸动。
就在这时——
天际,被浓烟与火光照亮的云层之上,一轮清冷的、模糊的弦月轮廓,缓缓地、坚定不移地…攀升到了中天!
今夜混乱不堪,无人留意时辰,此刻,赫然已是…子时正中!
当月华穿透层层烟霾,将那清冷微弱、却带着太阴独有的纯净力量的光芒,如同薄纱般洒落在这片废墟上时——
异变,骤然发生!
首先产生反应的,是云昭后颈那一点幽蓝的“同命蛊”印记!
那蛊虫似乎极其厌恶月华,在清冷光芒照射到的瞬间,猛地躁动起来!幽蓝的光芒变得刺目,如同被灼伤般,疯狂地向着云昭的血肉深处钻去,试图躲避!这带来的剧痛,如同一根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云昭的识海!
“呃啊——!”昏迷中的云瑟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仿佛被这剧痛和月华共同激活,她掌心那一点“心核源血”猛地灼热起来!黯淡的金芒再次亮起,本能地抵抗着蛊虫的侵蚀,并疯狂地汲取着那洒落的、纯净的太阴月华!
月华属阴,龙血至阳。本该相互冲突,但云昭的血脉似乎极其特殊,那月华落入她掌心金芒之中,竟被迅速地转化、吸收,化作一股清凉而滋养的能量,缓解着她的痛苦,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
与此同时,她身旁那枚怪诞兵符,其表面那道属于她的乳金龙纹,也在月华照耀下微微亮起,与她的血脉遥相呼应。
而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她的身体表面!
那些原本黯淡的、如同灼伤疤痕的淡金色血脉纹路,在吸收了月华与龙血结合产生的特殊能量后,开始…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仅仅是皮肤下的印记,而是如同真正熔化的黄金河流,缓缓地、清晰地…凸出了皮肤表面!并且,颜色从淡金迅速向着更加深邃、更加璀璨的…赤金色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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