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刺骨的冰冷便如同无数根细针,瞬间扎透了云昭的每一寸肌肤。她重重摔落在坚硬、潮湿、并且不断震动的表面上,呛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那条失控龙臂带来的灼痛和力量抽空后的虚脱感依旧肆虐着她的神经,但更强烈的,是骤然变化的环境带来的冲击。
没有灼热的火焰,没有呛人的硝烟,没有金铁交鸣的厮杀声。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几乎要压碎耳膜的…寂静。以及一种…低沉而持续、仿佛来自脚下极深处的、金属摩擦与能量流动的嗡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冰冷的铁锈味、机油味,还有一种…仿佛万年地下深处沉淀出的、带着微弱辐射尘的陈旧气息。
冷。 难以想象的冷。
云昭蜷缩着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甚至暂时忘记了身体的剧痛。
这里…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地方。
这是一条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金属甬道。
甬道的穹顶高耸,没入上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两侧是望不到尽头的、锈迹斑斑的、由某种未知暗沉金属铸造的墙壁,墙上布满了粗大无比、同样锈蚀、却依旧在微微震动的管道和线缆束,如同巨兽的血管与神经,向着黑暗深处蔓延。墙壁上每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盏镶嵌在内的、散发着惨白色、极其微弱光芒的长明灯,灯光勉强照亮附近一小片区域,反而更衬托出整个空间的幽深与压抑。
地面是冰冷的金属格栅,透过格栅的缝隙向下看,是更深、更黑暗的机械深渊,那持续的低沉嗡鸣正是从下方传来。冰冷的、带着油污味道的空气,如同实质的寒流,缓缓流淌。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自然光,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非人造的…地下巨构!
这是哪里?皇城之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那怪诞兵符撕开的通道,究竟把她送到了什么鬼地方?!
极致的震惊和茫然过后,是更深沉的恐惧和…孤独。
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流放到了某个被遗忘的、钢铁坟墓的最深处。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尤其是右臂那狰狞的龙臂形态正在缓缓消退,重新化为人类手臂的模样,但皮肤表面布满了恐怖的撕裂伤和灼痕,如同被剥皮后又用烙铁烫过,剧痛钻心。经脉更是如同被彻底焚毁,空空荡荡,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艰难无比。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中,紧紧攥着两样东西。
那枚光芒彻底黯淡、甚至表面多了几道细微裂痕的怪诞兵符,触手冰凉死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以及…那块焦黑的、画着笑脸太阳的儿童木片。木片似乎完好无损,只是那粗糙的笑容,在这冰冷幽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看着这块木片,那诡异的童谣声仿佛又在耳边隐隐响起,带来一阵心悸。她为什么会下意识抓住这个?这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
嗡…滋滋…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受到严重干扰的电子杂音,突兀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信号…重新连接…】 【宿…主…生命体征…极度…危…】 【检测到…高浓度…惰性…金属辐射环境…】 【警告!未知…能量场干扰…系统链接…极不稳定…】 【尝试…分析环境…失…败…】 【…优先…修复…宿主…伤…】
是那个声音!那个曾经在她濒死时指引过她的、温和的、非男非女的声音!它竟然还在?而且似乎…也跟着她一起进入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只是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变得断断续续!
“你是谁?!”云昭在心中艰难地发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权限不足…无法…解答…】 【…能量…不足…修复…艰难…】 【建议…宿主…立即…寻找…安全…地点…汲取…能量…】
安全地点?能量?在这种地方?
云昭绝望地环顾四周冰冷、空旷、非人的巨大甬道。安全?哪里才算安全?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必须动起来,留在这里,不是冻死,就是被这诡异的环境逼疯,或者…天知道这甬道深处会有什么东西!
她咬紧牙关,用那条还算完好的左臂,支撑着剧痛虚弱的身体,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阵阵眩晕。她靠在冰冷锈蚀的金属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
她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裙摆,勉强将重伤的右臂包扎固定,又用冰冷的金属墙壁镇痛,然后拄着一根从地上捡来的、不知是什么机械上脱落的锈蚀金属短棍,踉跄地、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甬道中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那低沉的、无处不在的嗡鸣所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惨白的灯光和无尽的黑暗交替,只有冰冷和孤独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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