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的平静,如同冰封的湖面,其下暗流汹涌,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平衡。然而,这平衡很快便被来自远方的急促马蹄声悍然打破。
黎明时分,天色未明,一层灰白的寒霜覆盖着京城的屋顶和街道。一骑快马,浑身蒸腾着白汽,马口喷着白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破晨雾,沿着朱雀大道狂奔而至!马背上的骑士风尘仆仆,背插三根代表着“万分紧急”的赤色翎羽,甲胄上沾满泥泞,甚至能看到隐约的血迹。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嘶哑的、几乎破音的吼声划破了帝都清晨的死寂,“让开!统统让开!”
城门守军看清那赤色翎羽,脸色大变,慌忙推开拒马,任由那快马如同一道血色旋风般卷入城内,蹄声如雷,直奔皇城而去。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尚未完全苏醒的京城炸开!
“是加急军报!” “赤羽!是三根赤羽!最紧急的军情!” “难道……难道叛军真的打过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迅速沿着街道蔓延。商铺迟迟不敢开门,百姓惊慌地探头张望,又被家人紧张地拉回屋里。
皇极殿内,萧彻刚刚结束一夜的浅眠(或者说,是与体内那日益躁动的能量以及冰冷系统提示音的又一晚抗争)。赵无伤正小心翼翼地服侍他更衣。
那急促到近乎疯狂的蹄声和殿外陡然升起的骚动,让萧彻的动作微微一顿。赵无伤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无需通传,一名侍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跪地颤声道:“陛下!潼关……潼关失守!八百里加急军报!”
萧彻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深不见底的瞳孔中仿佛有银色的数据流一闪而逝。他挥开赵无伤的手,大步走向殿外。
那名背插赤羽的信使已经力竭,被两名侍卫架着,跪在冰冷的丹墀之下,看到皇帝身影,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和绝望:
“陛下!叛军……叛军主力突至潼关!守将李将军力战殉国!关……关破了!”信使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凌玄……凌玄亲自率军,打着‘清君侧,诛暴君’的旗号,先锋已出潼关,正向我京城疾驰而来!预计……预计最快明日黄昏,兵临城下!”
最后四个字,如同丧钟,重重敲在殿前每一个人的心上。空气瞬间凝固,连风声似乎都停止了。
潼关,京畿西面最后一道、也是最险要的屏障!竟如此轻易地陷落了?!
萧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唯有下颌线绷紧了几分。他并未看向那信使,而是缓缓抬起头,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重重殿宇宫墙,看到那正席卷而来的叛军洪流。
【紧急军情确认:潼关陷落。叛军主力动向与之前情报(青鸾提供)存在严重偏差。原定‘铁壁’防御方案西线部署需紧急调整。】 【重新计算叛军抵达时间……路径模拟……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 【启动应急预案:代号‘熔炉’。所有非核心区域能源供给切断,优先保障防御体系及铁浮屠单位。】 【警告:能量储备下降至52%……高强度作战将加速消耗……】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中飞速响起,计算着胜率,调整着部署,同时也冷静地汇报着那不容乐观的能量现状。
“凌玄……”萧彻轻声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的冷漠,“朕,倒是小瞧了你这断臂的丧家之犬。”
他猛地转身,玄色袍袖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击鼓!鸣钟!召集群臣,即刻于太极殿议事!” “传朕旨意,京城即刻起实行宵禁!所有城门封闭!妄议军情、散布恐慌者,立斩无赦!” “戍卫营全员上城!天工院所有机关兽,全部启动,按预定坐标部署!” “铁浮屠第一、第三大队,前出至西郊五十里处,迟滞叛军先锋,探明其虚实!”
一连串的命令,冰冷、清晰、高效,没有丝毫犹豫和慌乱,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那非人的冷静,反而让周围惶恐不安的侍卫和宦官感到一种更深沉的恐惧。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聚将鼓声和象征最高危机的景阳钟声,骤然响彻整个皇城上空,如同巨兽的悲鸣,震得人心头发颤。
整个京城,彻底沸腾了!
战争的阴影,终于不再是遥远的传闻和模糊的恐惧,而是化作了实实在在的、即将兵临城下的叛军!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的浓雾,笼罩了全城。
文武百官们惊慌失措地从各自的府邸、衙署中奔出,仓皇地套着官服,向着皇城方向汇聚。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不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无人敢大声喧哗。谢衡也在人群中,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复杂情绪。陛下的催命符和那本禁书中的恐怖真相,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广寒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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