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城头的号角凄厉长鸣,撕破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叛军的第一波攻势,如同萧彻那双冰冷晶瞳所预见的那样,骤然爆发!
巨石裹挟着烈焰,划破夜空,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在皇都厚重的城墙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墙体剧烈震颤,碎砖飞溅,守军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之中。无数叛军如同决堤的蚁群,推着云梯、冲车,嘶吼着涌向城墙!
战争,这台巨大的绞肉机,终于开始了它血腥的运作。厮杀声、爆炸声、垂死哀嚎声汇聚成一股令人癫狂的声浪,席卷了整个皇都,甚至连深宫之内的掖庭,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地面的震动和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掖庭内,灯火昏暗。孩子们早已被吓醒,蜷缩在云昭身边,瑟瑟发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年纪最小的小草死死抱着云昭的腿,眼泪无声地流淌,将她的裙裾浸湿。
“姐姐…外面…外面怎么了?”阿木声音发颤,努力想做出勇敢的样子,却控制不住牙齿的打颤。
云昭脸色苍白,将孩子们紧紧搂在怀中。她的掌心之下,那血玺烙印灼热得惊人,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合着她的血肉,甚至能感受到其下血管的剧烈搏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顺着那烙印蔓延至全身,让她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深处苏醒,在呼应着城外那惊天动地的杀戮与…某种同源却充满敌意的力量。
是凌玄的机关臂?还是…萧彻体内那日益失控的东西?
“别怕…别怕…”她轻声安慰着孩子们,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无法抑制的颤抖。她自己的恐惧,并不比孩子们少半分。在这天崩地裂的危局面前,她渺小得如同尘埃。
就在这时,那首她教导孩子们的古遗族战歌,仿佛自然而然地,从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女孩口中,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地哼唱出来:
“月盈盈…星坠坠…古川流过…金石碎…”
稚嫩而破碎的音调,在这杀戮的背景音下,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奇异的不合时宜。
然而,就是这微弱的歌声传入耳中,云昭浑身猛地一颤!
掌心的烙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热度并非单纯的痛苦,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被唤醒的悸动!
一段段之前无法理解、只是强行记忆下来的古老歌词和旋律,此刻如同解开了某种封印,在她脑海中疯狂回荡、重组,被那灼热的烙印赋予全新的、清晰的含义!
“灵灯亮…魂灯晦…千窟万瞳不能寐…”
这不是童谣!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歌谣!
这是…描述!描述某种能量的运转方式!描述某种…感知和沟通的频率!
“舟破雾…桥横岁…归兮归兮何处归…”
归处?力量的归处?意识的归处?还是…那些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古遗族先辈们,试图留下的指引归途的坐标?
巨大的信息流伴随着烙铁的灼痛感涌入她的意识,让她头痛欲裂,几乎无法思考。她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小女孩的调子,用古遗族那古老而晦涩的语言,轻轻地、试探性地哼唱起来。
她的声音空灵而带着一丝天然的悲悯,与小女孩的哭腔截然不同。
奇迹般地,当她用自己的声音加入吟唱时,掌心的灼痛感竟开始减弱,转化为一种温热的、流淌的能量感!那能量顺着她的血脉流动,所过之处,竟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力量感!
她周围的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哭泣声渐渐平息,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昭。她周身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微弱的、肉眼难以察觉的银色光晕,尤其是她那头流泻的银发,无风自动,微微飘拂,发梢处甚至有点点细碎的、如同星尘般的光粒逸散出来!
“姐姐…”小草仰着头,忘了哭泣,小脸上满是惊奇。
云昭自己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缠绕着纱布的手腕下,伤口似乎在发痒、愈合。而更明显的是,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能“听”到更远处宫人惊恐的奔跑声,能“感觉”到墙角一只蜘蛛在结网时丝的震动,甚至能隐约“触摸”到那弥漫在空气中、来自战场方向的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意味的能量波动,以及另一股…深藏在皇宫地下、冰冷、贪婪、不断蠕动增长的邪恶存在(血晶王座)!
这种感知并非通过五官,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精神,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
就在这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近、都要猛烈的爆炸声,在皇城西北角炸响!地动山摇!甚至连掖庭的宫殿都剧烈摇晃起来,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啊——!”孩子们再次发出惊恐的尖叫。
一块被投石机抛射进来的、燃烧着的巨石碎片,竟然越过重重宫墙,砸穿了掖庭偏殿的屋顶,带着熊熊烈焰和碎瓦断木,轰然砸落在庭院之中!火星四溅,瞬间引燃了廊下的干燥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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