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萧彻发出撕裂般的咆哮,一爪挥向空中那“完美”的晶化世界幻象,仿佛要将其撕碎,却又在下一刻抱住了头颅,痛苦地跪倒在地,对着那“阳光庭院”的方向伸出颤抖的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近乎哀求的呜咽。
“杀了她……吞噬她……你才能完整……”冰冷的意念诱惑着。
“保护她……远离我……我不能伤害她……”残存的人性在挣扎。
他的身体因这极致的矛盾而剧烈痉挛,鳞片下甚至渗出了暗红色的血珠。幻阵将他内心的战场无限放大,将他逼到了彻底疯狂或彻底清醒的悬崖边缘!
云昭看着萧彻的痛苦,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不能贸然介入,否则很可能引火烧身,甚至导致他彻底失控。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此沉沦。
她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扰人心神的幻象光晕。她将全部精神集中,轻声吟唱起来。不是具有攻击或防御力量的战歌,而是古遗族流传最久的、最古老的、带有安抚与净化意味的祈愿调。声音空灵而纯净,如同山间清泉,缓缓流淌在这充满心魔幻影的石室中。
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只有最本源的、对生命与宁静的呼唤。
这歌声,如同微弱却坚定的星光,穿透了谢衡权力幻象的迷障,让他狂躁的眼神略微清明;抚慰了青鸾血脉罪孽的哀恸,让她颤抖的肩膀渐渐平复。
而对于深陷于自身炼狱的萧彻,这歌声,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当那冰冷的吞噬意念即将占据上风时,这纯净的歌声如同甘霖,浇灌在他那即将彻底荒漠化的灵魂角落,唤醒了那一丝属于“萧彻”的、对光和温暖的眷恋。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瞳孔中,那抹属于他人的金芒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凝聚,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血色。他停止了疯狂的冲撞,目光穿透层层幻象,落在了闭目吟唱的云昭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暴戾,有挣扎,有痛苦,但最深处,却有一丝清晰可辨的、属於他本人的……祈求与依恋。
他向着云昭的方向,艰难地、一步一顿地,爬了过去。最终,他如同寻求庇护的受伤野兽般,匍匐在云昭的身前,将布满鳞片的、狰狞的头颅,轻轻抵在了她的膝上。身体依旧因内在的冲突而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但他没有再攻击,也没有再沉沦于幻象。
云昭的歌声未停,她伸出手,没有触碰他那危险的鳞甲,只是悬停在他的头顶,将那份宁静的意念,持续不断地传递过去。
谢衡和青鸾也渐渐从各自的幻象中挣脱,看着眼前这诡异而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心中震撼无言。
幻象惑心,如坠无间。然真金不怕火炼,唯有至真至纯的意志与情感,方能照破迷雾,于人心炼狱中,寻得那一线未曾泯灭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中那浓郁的檀香渐渐淡去,乳白色的光芒也缓缓收敛。四周光滑的墙壁上,悄然无声地滑开了另一扇门户,门后,是深邃的黑暗,以及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气息。
幻阵已破,心魔暂伏。
但云昭知道,萧彻的挣扎远未结束,而前方那扇门后等待他们的,或许才是这座陵寝真正的核心,也是最终极的考验。她低头看着膝上暂时平静下来的萧彻,眼神无比复杂。
救赎之路,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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