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源自森林黑暗尽头的恐怖咆哮,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逃亡者的心脏上。不仅仅是声音的威慑,更伴随着一股实质性的、混合着极致怨念与毁灭欲望的精神冲击,如同飓风般扫过整片森林!
年轻的汉子首当其冲,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耳鼻中竟渗出了丝丝鲜血,握着断镐的手剧烈颤抖,几乎要脱手。搀扶着云昭的幸存者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就连背着谢衡的妇人,也被这股冲击震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将背上的谢衡摔出去。
云昭本就重伤虚弱,在这精神冲击下更是雪上加霜,喉头一甜,又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脸色金纸一般。她猛地回头,望向咆哮传来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存在的气息,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危险,甚至……隐隐给她一种面对“蚀”之本源部分力量时的战栗感!
不能停!必须在那东西追来之前,冲出这片森林!
“快走!”她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已然嘶哑变形。
求生欲压倒了恐惧带来的僵直,众人爆发出最后的潜力,不顾一切地向着那隐约的光亮处冲去。脚下的震动愈发剧烈,地裂蔓延,暗潮汹涌,仿佛整片森林都在那未知存在的怒火下哀嚎、崩塌。
幸运的是,那声咆哮之后,那恐怖的存在似乎并未立刻追来,或许是受到地底暗潮爆发的阻碍,又或是在积蓄力量。这为他们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或许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亡命奔逃中,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清晰。那并非自然的天光,而是一种……朦胧的、仿佛被某种力量过滤后的、带着淡蓝色泽的微光。
终于,他们冲出了最后一片扭曲狰狞的黑色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森林,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营地遗迹。残破的、覆盖着厚厚冰霜和锈迹的金属栅栏东倒西歪,几座半坍塌的、由巨大黑石和金属构筑的营房如同死去的巨兽骸骨,匍匐在冻土之上。营地的中央,甚至还有一个早已冻结的、表面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演武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冻土和岁月尘埃的味道,与黑森林那甜腻腐朽的气息截然不同。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片营地的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般流动的淡蓝色光晕,正是这光晕,散发出的微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似乎……将外面黑森林那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开来!
这片遗迹,仿佛是一个建立在恐怖森林边缘的、早已被遗忘的前哨站,依靠着某种残存的力量,在这片死亡之地中,维持着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是前朝的营地!”年轻汉子看着那些制式古朴、与现今帝国军械迥异的残破装备和建筑风格,失声叫道。他曾听石锤大哥提起过,前朝鼎盛时期,势力范围极广,甚至在极北之地也建立过据点。
云昭心中一动。前朝……又是前朝。外面的古碑,这里的营地。前朝暴君与“蚀”的牵扯,远比想象中更深。这片营地建立在此,是巧合,还是……为了监视、或者研究这片与“蚀”有着莫名联系的黑森林?
血纹的指引在此地变得清晰了一些,明确指向营地的后方,那应该是继续前往北冥之眼的方向。但此刻,所有人都已到了极限,迫切需要休整。
“先进去,找个地方躲避,尽快恢复!”云昭当机立断。这片营地残留的淡蓝光晕,是目前唯一能提供庇护的场所。
众人互相搀扶着,踏入了这片死寂的营地。脚踩在冻结的、混合着碎冰和锈屑的地面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营房大多破损严重,灌满了寒风。他们找到了一间相对完整、位于营地边缘、背靠着一面巨大冰壁的石屋。
将昏迷的谢衡和孩童小心安置在屋内角落,用能找到的、冻得硬邦邦的破烂皮褥覆盖。年轻汉子和另一名幸存者立刻开始检查石屋的稳固性,并用杂物堵住漏风的缺口。妇人则顾不上休息,忙着用雪水继续为谢衡擦拭降温。
云昭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她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以应对随时可能追来的恐怖存在,以及穿越营地后的未知前路。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石屋内部。这里似乎是某个低级军官的居所兼储物间,除了简单的石床和破烂家具,墙角还堆放着一些锈蚀严重的兵器和几副散落的、覆盖着厚厚冰尘的甲胄。
其中一副半埋在杂物下的胸甲,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胸甲的样式与前朝制式略有不同,更加精致,胸口的位置,似乎铭刻着一个模糊的、被锈迹覆盖的徽记。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谢衡,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呻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似乎在昏迷中也在与体内的晶毒和那股冰冷能量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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