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记忆如同一条奔腾的时光长河,强行灌入云昭的识海,带来的是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胀痛与无数纷乱嘈杂的画面、声音与情感。她仿佛亲身经历了青鸾的一生——那作为先代“圣女”候选者的迷茫与坚持,潜入前朝宫廷的如履薄冰,对年轻萧彻那份复杂难言的观察与……或许夹杂着一丝情愫的守护,以及最终在皇陵中,决绝地以身为盾,推开她,被长戟贯穿时那解脱与遗憾交织的眼神……
庞大的信息流中,关于“蚀”的本质、前朝实验的疯狂、萧彻作为特殊“容器”的秘密,以及星陨之契更深层的意义……这些关键信息如同沉在河底的巨石,需要她奋力去挖掘、理解。但最先清晰浮现的,却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恸与沉重的责任。
青鸾,这位无声的先行者,早已用她的生命铺就了一部分道路。而她云昭,正是踏着这条染血的路,走到了北冥之眼的核心。
“呃……”云昭闷哼一声,按住刺痛的额头,身体微微晃动。强行接收并初步整合“忆魄”信息,对她的精神力是极大的负担,脸色苍白如纸。
“圣女阁下!”大长老关切地低呼,抬手欲扶。
“无妨。”云昭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身形,冰凉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借助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抬起头,眼中原有的些许迷茫已被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所取代。那是一种洞悉了部分真相后,背负起前人遗志的决绝。
“我已知晓净化之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那污染并非纯粹的‘蚀’,其中混杂了前朝试图‘控制’蚀而注入的、冰冷僵化的秩序能量。谢衡体内那股异常力量,正是此能量的变种,与之同源共振,才加剧了污染的异变。”
她的目光扫过祭坛核心那被黑气缠绕、光芒黯淡的冰晶莲花,以及旁边昏迷不醒的谢衡、绝望的妇人与竭力压制孩童的汉子。“强行净化已不可行,需以‘同源引异质’,疏导为主,净化为辅。”
大长老银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异:“同源引异质?圣女的意思是……”
“需要谢衡。”云昭斩钉截铁,“他体内的能量是钥匙,也是桥梁。必须唤醒他,让他主动引导那部分冰冷的秩序能量,我则催动星钥与战歌,净化其中狂暴的‘蚀’之本源,双管齐下,方能既不伤及祭坛根本,又能救下那孩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终究还是无法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哪怕希望渺茫。
“但谢衡他……”大长老看向昏迷的谢衡,眉头紧锁。此人身份不明,行为诡异,更是刚刚引发了如此大的乱子,其心难测。
“他没有完全背叛。”云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她从青鸾记忆碎片中捕捉到的、关于谢衡与萧彻之间某种隐秘联系的侧面印证,以及……她内心深处,对那个曾并肩作战、眼神复杂却并非全然邪恶的同伴,最后的一丝信任。“至少,他体内的能量并非他主动所求,而是……身不由己的产物。唤醒他,我需要知道真相,也需要他的力量。”
她不再犹豫,强忍着精神力透支的眩晕感,快步走向祭坛边缘昏迷的谢衡。守契族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接连承受心魔考验与先导记忆传承的新任圣女。
就在云昭蹲下身,准备探查谢衡状况,试图用星辰之力或战歌唤醒他时——
异变再生!
她怀中,那枚自从离开皇宫后便一直沉寂,仅余微弱感应的——属于萧彻的赤龙血玺,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以往那种微弱的、指向性的温热,而是一种近乎悲鸣般的、带着撕裂感的灼热与震动!
“嗡——!”
赤龙血玺自主爆发出刺目的红芒,那光芒并非祥瑞的赤金,反而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血色,穿透了云昭的衣襟,将周围一小片区域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红晕!
一股强烈至极的、混杂着剧痛、暴怒、挣扎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虚弱与依赖的情感洪流,通过血玺与萧彻之间那玄之又玄的联系,悍然冲入了云昭的心神!
“萧彻!”云昭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这感觉……远比在冰川幻境中感受到的更加清晰,也更加凶险!萧彻那边出事了!而且是危及性命、或者……是意志彻底沦陷的极大危机!
几乎是同时,祭坛核心处,那被晶毒黑气缠绕的冰晶莲花,似乎受到了赤龙血玺异动的刺激,中心那枚由云昭血脉与星辰之力凝聚、代表“星陨之契”雏形的符文,猛地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并非完全破碎,而是出现了几道清晰的裂纹!
“咔嚓!”
碎镜难圆?不!
是碎镜重圆时!
冰棺中,青鸾那团原本已恢复平静的“忆魄”,在此刻也再次荡漾起涟漪,一段被加密隐藏的、关于“双生共命”与“容器反噬”的终极警示信息,如同最后的拼图,骤然涌入云昭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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