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门扉巍然耸立,由纯粹的寒冰能量构筑,表面流淌着如水波般的幽蓝光泽,其内深邃,隔绝了一切感知。那后方传来的数道古老而庞大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巨兽,带着无言的威压,宣告着冰裔长老会的所在。
云昭立于门前,周身新得的星辉内敛,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与周遭环境、与那无形契约浑然一体的和谐气韵。她回头,目光扫过石猛、那抱着孩子尸身神情麻木的妇人,最后落在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复杂难明的谢衡身上。
“在此等候。”她对石猛吩咐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石猛重重点头,瓮声道:“圣女小心。”他深知接下来的层面,已非他所能参与。
云昭的目光与谢衡有瞬间的交汇。谢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是辩解?是警告?还是祈求?但最终,他只是颓然地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他体内的秘密,他与前朝、与那“晶母核心”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无法坦然。
冰裔首领对云昭微微颔首,率先一步,融入了那冰之门扉,如同水滴汇入大海。云昭不再犹豫,迈步跟上。
就在她即将踏入光门的刹那——
“铮——!”
一声极其尖锐、凄厉,仿佛金铁断裂、又似灵魂哀嚎的悲鸣,骤然从她身侧响起!
是“弑神之匕”!
这柄刚刚还协助她引导星力、温顺无比的星钥,此刻竟自主地剧烈震颤起来!匕身不再是流淌清辉,而是爆发出一种混乱、尖锐、充满抗拒与痛苦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净的银色,反而夹杂了一丝丝如同血丝般的暗红与不祥的漆黑!
它仿佛感受到了门后某种令它极度憎恶、恐惧,或是……与之有着宿命般冲突的存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预警与悲鸣!
云昭猝不及防,只觉得握住匕柄的手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利齿啃噬!她甚至能感受到匕首传递来的一种近乎“恐惧”和“暴怒”交织的极端情绪!
“怎么回事?”云昭心中剧震,强行运转星辰之力,试图安抚躁动不已的匕首。然而,这一次,星力的安抚效果微乎其微!匕首的悲鸣与震颤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匕身之上,那由星辰之力凝聚、看似无比坚韧的刃锋边缘,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裂纹!
悲鸣裂霜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即将融入光门的冰裔首领也停下了脚步,霍然转身。他那双万年不变的银白眼眸,首次清晰地映照出“弑神之匕”那异常的状态,冰冷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外围的石猛和谢衡也被这凄厉的悲鸣惊得骇然望去。
“它……它在抗拒?”谢衡失声喃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柄匕首,是开启一切的关键信物,为何会在接近契约核心守护者时,出现如此剧烈的排斥反应?
云昭紧紧握住不断挣扎、仿佛要脱手而出的匕首,感受着它传递来的痛苦与警告,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青鸾记忆中关于星钥的碎片信息、前朝对“蚀”的研究、谢衡提到的“晶母核心”、冰壁影像中那艘爆炸泄漏的星舰……
一个惊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脑海:
难道……这“弑神之匕”,这被古遗族奉为圣物、作为星陨之契信物的“星钥”,其真正的源头,并非来自那些友善的“先民”,而是……源自那艘失控爆炸、泄漏出“蚀”的……灾难星舰?!
它是“晶母核心”的某种组成部分?是控制中枢的钥匙?还是……某种封印残片?
所以它才会对可能知晓其真正来历、或者其力量本质与“蚀”同源的长老会所在,产生如此激烈的排斥和悲鸣?因为它本身,就代表着那段被刻意掩盖或扭曲的、充满毁灭与痛苦的过去?
所以它名为“弑神”,所弑之“神”,或许并非虚指,而是……那些降临的“天外客”?亦或是……“蚀”本身?
无数的疑问与可能性疯狂涌动。
冰裔首领的目光从那出现细微裂纹、哀鸣不止的匕首上移开,落在云昭惊疑不定的脸上,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星钥异动,抗拒溯源……看来,它所承载的,并非只有引导之责,更有……不愿回首的过往与因果。”
“执掌者,汝还需面见长老会吗?”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这柄明显与长老会力量可能存在根源冲突的“星钥”进入,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云昭低头,看着手中仍在悲鸣、刃锋裂纹仿佛在灼烧她掌心的匕首。她能感受到它的痛苦,它的挣扎,一如她这一路走来,所见的被“蚀”折磨的所有生灵。
它或许出身于黑暗与灾难,但此刻在她手中,它斩破过心魔,净化过污染,引导过星力……它所行之事,并非毁灭。
它的悲鸣,是恐惧,是不甘,或许……也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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