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之光,如心口热血泼洒于雪原,凄艳而决绝,短暂地封堵了那吞噬一切的晶潮洪流。云昭力竭倒下,银发覆霜,气息如游丝悬于深渊。萧彻昏迷在侧,魔气散乱,生死难卜。
然而,这以魂命为代价争取来的须臾喘息,并未带来安宁,反而如同在寂静的墓穴中敲响了迎接更大灾难的丧钟。
“献祭已启……时机至矣。”
北冥核心,能量虚空中,居中长老那冰冷的话语余音未散,异变已从遥不可及的黑暗深空悍然降临!
那一点自虚无中浮现、并急速放大的微光,初时如星,旋即显露出其令人灵魂战栗的庞大轮廓——一艘船!一艘巨大到超越了凡人想象极限的、残破不堪的星舰!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的暗沉色泽,仿佛凝聚了宇宙深寒与万古死寂。舰体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创痕,有些像是被某种可怖的巨爪撕裂,有些则残留着能量武器轰击后的熔毁痕迹。而在这些伤痕之间,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如同活物般缓缓脉动着的奇异晶核。这些晶核大多呈现出不祥的暗紫、幽绿或是污浊的漆黑,散发着与“蚀”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冰冷、更加……有序的毁灭波动。
它并非此界任何已知文明所能锻造的造物,其风格古老、狰狞,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属于遥远星海的科技与恐怖美学。它就那样静静地、或者说带着某种沉重惯性,从维度夹缝的阴影中滑行而出,庞大的阴影如同幕布,缓缓覆盖向摇摇欲坠的北冥之眼。
坠舟露狰容!
这艘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的星舰残骸,此刻因云昭那蕴含着星辰本源与“双生共命”契约之力的献祭之光,如同被血腥味吸引的深海巨兽,从永恒的沉睡中被惊醒,显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星舰那最为巨大、由无数扭曲黑色晶簇聚合而成的舰首,如同某种活物的头颅,缓缓转动,精准地对准了北冥之眼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那献祭之光升起之处——独立封印空间内,昏迷的云昭与萧彻所在!
一股远比晶潮更加深沉、更加浩瀚、带着绝对零度般冰冷秩序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星环,以星舰为中心扩散开来。在这威压之下,连狂暴的晶潮都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低等生物遇到了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
“那是……什么?”能量虚空中,即便是最为沉静的睿智长老,其意念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他们守护北冥万载,知晓“蚀”之灾厄源自天外,却从未亲眼见过,那带来灾厄的“舟”本身,竟是如此令人绝望的庞然巨物!
“播种者……亦或,毁灭者?”极寒长老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冻结虚空,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艘星舰,“其能量波动……与‘蚀’同源,却更近本质……难道,它就是那失控的‘晶母’本体?亦或是……承载‘晶母’的……母舰?”
“不止。”居中长老银白的眼眸中,倒映着星舰舰首那些规律脉动、仿佛在扫描探测的晶核,“它并非完全死寂……其内部,有某种东西……苏醒了。是被献祭之力吸引……还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仿佛是回应他的猜测,星舰那狰狞的舰首中央,一块最为庞大、形态也最接近某种生物心脏的暗紫色晶核,猛地亮起了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散射,而是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带着强烈侵蚀与解析意味的波动,如同探针,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扫过整个北冥之眼,重点笼罩了封印空间内的云昭与萧彻!
在这道扫描波动的笼罩下,云昭那微弱的生机,萧彻体内混乱的魔气、星纹以及那深藏的帝王龙气,甚至他们之间那牢不可破的“双生共命”之契的联系,都如同被放在了解剖台上,被清晰地感知、分析!
“目标确认……高纯度灵能载体(云昭)……高适配性污染容器(萧彻)……异常共生契约链接……符合‘回收’或……‘清除’优先级……”
一段冰冷、僵硬、毫无生命情感可言的意念碎片,如同失控的电波,伴随着扫描波动,隐约扩散开来,被三位冰裔长老敏锐地捕捉到!
回收?清除?
这艘星舰,它拥有意识!或者说,它内部存在着一个拥有判断能力的控制系统!它将云昭和萧彻视作了……需要处理的“目标”!
“不好!”睿智长老意念剧震,“它非是被动吸引而来,它是主动‘锁定’了他们!献祭之光,成为了它定位的信标!”
几乎就在这意念闪过的同时,星舰舰首那暗紫色核心晶核再次产生了变化。其表面光芒流转,凝聚,一股远比晶潮攻击更加凝聚、更加恐怖的能量正在其中孕育!那能量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带着一种……仿佛要剥离、抽取、收纳某种本质的诡异特性!
它的目标,赫然是昏迷中的萧彻!是要“回收”他这个完美的“容器”?还是要“清除”他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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