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琦不知道嬴无垢是要刻意刁难自己,还是与苍楚使团有什么恩怨。但身处王畿,就不能让对方过于放纵。不然,大周天子的脸往哪里摆?
“殿下,这里是洛邑,不是玄秦!”崔琦沉声说道,“天下诸侯都看着这里,望殿下三思!”
嬴无垢冷哼一声,一夹马腹,在马的长嘶中,直接从他头上越过去。
这个动作挑衅意味极浓,虎贲军的将领级别比崔琦低,也不好动,等着崔琦下令。
崔琦忍住,没有发作。
芈云樟看着嬴无垢朝自己走过来,心里一紧。这是来找茬的吗?
“见过芈太子殿下。”
嬴无垢主动打招呼,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鉴于对方没有下马,芈云樟也只是淡淡回应道,“见过嬴太子殿下。”
“我想打听个人,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谁?”
“顾承章。”
顾承章暗入骊山这件事还没人告诉芈云樟,所以他直接反问道,“殿下找他何事?”
“此人潜入骊山,行刺玄秦太子,残杀玄秦将士,我要拿他归案。”
“啊?”芈云樟傻了眼。
这是很严重的罪行,坐实后基本都要五马分尸并夷族。
灵萱在车内听得真切,小声地问道,“大师兄,真的吗?”
顾承章挠了挠脖子,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灵萱竖起大拇指,“你真行。”
芈云樟的第一反应是找顾承章前来对质,但他为自己受了重伤、还要看大司命的面子,自己不能这么做。
于是他微笑道,“殿下,骊山乃玄秦禁地,向来只进不出。顾承章虽是大司命首徒,但年纪尚小,修行日短,不过太素上境的一小小修行者,怎么可能潜入骊山?”
这话有三分挤兑、两分戏谑,骊山禁制是纸糊的吗?
嬴无垢当然听出来这人是连削带打,再进一步,“你的意思,是我堂堂玄秦太子诬陷他不成?”
这一招很多人都在用,说不过你就用身份压你,压不住你就质疑你的动机,主打一个转进如风。嬴无垢有这样玩的资本,除了国君嬴景,整个玄秦便属他最大。
此刻他忽略了一件事——对方也是太子。
芈云樟收敛笑容,肃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堂堂苍楚太子包庇刺客?”
都说原汤化原食,嬴无垢反而有些吃不消,气愤地握住了剑柄。
嬴景老来得子,嬴无垢不过二十来岁;而芈云樟却已三十有六,论圆滑老成、唇枪舌剑,嬴无垢不是他的对手。
崔琦在旁边越来越轻松,甚至想笑。能让各国太子结仇,那才是这次春祭的最大收获。他看着嬴无垢握剑,心里一个劲替他加油打气,拔剑呀,拔啊,你倒是拔啊!
嬴无垢松开剑柄,崔琦好生失望。
“顾承章在使团里吧?把他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这个要求不过分,但顾承章到底干了什么,芈云樟心里没底。他干脆一并回绝,省得留把柄:“殿下,孤受天子召命而来,敬献贡礼,聆听天子教诲。其余杂事,一概不论。若你想与顾承章对质,修国书与我父王。苍楚和玄秦世代交好,想来父王一定会答应。”
苍楚和玄秦大大小小数百战,互有胜负,哪来的世代交好?芈云樟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拿大周天子反压,嬴无垢也没法挑他的不是。
嬴无垢哼了一声,拨转马头,直接来到顾承章的马车边,唰地一把扯掉了车帘。
玄秦的暗探也不是吃素的,顾承章坦然与他四目相对;灵萱看看他,又看看顾承章,表情怪异。
“顾承章,躲这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男人!”
顾承章笑道,“殿下教诲得是,就当我不是男人。”
“那就出来,乖乖随我离开,饶你不死!”
“那我就不出来了,”顾承章笑道,“不用你饶,我也不会死。”
嬴无垢在芈云樟那里讨不到好,在一个小小巫祝学徒面前居然也屡次吃瘪,顿时杀心大起。
“顾承章,你以为你是谁?一剑杀了你,你以为苍楚还会为你出兵报仇不成?”
顾城章承认他说得对,但问题就在于,这里是洛邑,不是骊山。为了避免过分激怒这个高傲的太子,顾承章打算不再刺激他了。
“殿下,我的腿断了,行动不便。要问什么,你不妨就在这里问清楚。”
嬴无垢这才注意到顾承章身上的伤。除了肋骨,他的小腿胫骨也被宋平打断。
“你可认罪?”
“认什么罪。认了会死的,我不认。”
“你不认,我一样杀了你。”
“既然都是死,那我为什么要认?”
“你认了,饶你不死。”
“我不信。”
“你放肆!”
顾承章笑道,“殿下,我穷苦人家出生,家里七八个兄弟姊妹,这样耍嘴皮子你是玩不过我的。”
灵萱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儿?一起修行十几年,他的嘴这样严实的吗?
“你不认罪?”嬴无垢抽出长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那你得死!最后的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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