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章扫视一圈,屋内简单至极,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有酒吗?”顾承章笑道。
“有!”
“麻烦端一壶来。”
许老四立刻去搬酒。
“伯母,有剪刀吗?”
“有!”
“麻烦取来,帮我把下摆剪开,露出伤口,我要看一看。”
老妇人的手哆嗦地厉害,好半天才把顾承章腿上绑着的布条剪掉。不过叶孤鸿绑上的布条已经和血肉粘黏,她始终不敢用力撕扯。
“伯母,麻烦你把那个劁猪的人叫来,让他带上针线,帮我缝合。”
老妇人傻了眼,“他,他是个劁猪的,哪会干这个?”
“哎呀,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许老四抱着一坛酒冲了进来,冲她喊道,“快去!”
顾承章忍着腿上的剧痛,问道,“老伯,有吃的吗?”
许老四很快端来一碗粥,问道,“冷的,要热热不?”
顾承章摇头,接过来哗啦啦吃完,把许老四看得目瞪口呆。而接下来的场面,估计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老妇人带着一个瘦小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巧而锋利的短刀,只有一指多长,带弯钩,想来就是劁猪的家伙。
“你好。”
那个男人直勾勾盯着顾承章的腿伤,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根本没听到顾承章和他打招呼。
“待会,我清洗完伤口以后,你要帮我割掉翻出来的血肉,用针线缝合,再敷上止血的药,好吗?”
男人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我、我没有止血的药……”
“劁猪流血了,你用什么药?”
男人立刻从兜里掏出一种药,递到顾承章手里。
顾承章轻轻嗅了嗅,说道,“你这药皂角刺多,勉强能用。伯母,你能不能找一些九节风、散血草之类的东西来,待会帮我敷上?实在没有,艾草灰也行,多多敷上之后,用力绑紧。如果我昏过去了,一个小时以后慢慢松开,但不要一下子就解开。”
老妇人点点头,连忙出去了。
顾承章忍痛笑道,“老伯,有劳,把酒慢慢倒在我伤口上。完全浸透布条后,把它扯下来。”
“会很疼。”
顾承章笑道,“我知道,但能保命。如果我大叫,不要怕,也不要停。”
酒缓缓滴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顾承章本能地挺直了身子。
许老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顾承章强笑道,“别停。千万别停。”
许老四端着酒碗,继续倒酒。
顾承章顺手扯过一件衣服,咬在嘴里,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凸起,宛如蚯蚓攀附。
待许老四取下粘住的布条后,顾承章几乎晕了过去。但他不敢晕,生怕俩人不敢继续。
许老四用了整整一坛子酒,混着鲜血流了一地。酒香冲淡屋内的血腥,但在酒水的冲刷下,贯穿的伤口愈发清晰地展露出来,狰狞恐怖。
劁猪刀小巧而锋利,在许老四和顾承章的鼓励下,男人开始割去伤口处外翻的皮肉,让伤口干净而整洁,便于缝合。
老妇人端着一簸箕散血草和艾叶灰走进来,正好瞧见男人把一小条碎肉剔出来,尖叫一声,当场晕倒。
在男人惊恐的眼神中,满头大汗的顾承章示意他继续。毕竟劁过猪,也宰杀过牲口,胆气比许老四夫妇强上不少。
等亲眼看着最后一针缝好,顾承章紧绷的心脏和身体骤然松弛,白眼一翻,就此昏死过去。
得亏男人还记得顾承章的话,把草药一层又一层地敷在伤口上,再扎紧布条止血。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伤口虽然还在渗血,但出血量已经大大降低。
男人和许老四对视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家婆娘还倒在地上,赶紧把她拖到屋外透气。对一个杀猪都不敢看的妇人来说,今天可是遭老罪了。
“哎呀,我的马、我的羊!”许老四一拍脑袋,媳妇也不管了,一溜烟往外跑。
看着一地的血,又看了看全无血色的顾承章,劁猪男人有些害怕,这人不会被自己弄死了吧?便也跟着跑出屋外,狂奔回家后,心还在怦怦跳。
心同样狂跳不止的,不止这个男人,还有天齐国君,姜临。
礼貌送走崔琦后,姜临父子和姜飞叶三人遣散百官,屏退太监宫女,紧闭殿门,严禁任何人靠近。
姜卫济和姜飞叶对视一眼。
“父王,您这是?”
姜临沉默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在愤怒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这件事情,本王想了很久。”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子借顾承章这件事来试探虚实,处处为难,本王也想顺水推舟!”
姜飞叶试探着问道,“尊王攘夷?”
“对!”姜临扬起头,面色潮红。“他大周天子就想着本王会反,好纠集他国群起而攻之!那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但要有个态度!”
姜卫济问道,“联合会盟?”
姜临摇了摇头,“四方会盟是你在主导,但现在情况有变,不好做了。如果你还想做这件事,那也不是调停,而是让玄秦和炎赵打起来最好,免除我北境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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