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混战,以生死战的情况产生十强,含金量高,除了顾承章,无人不服。很多人都认为他前期一直在跑,以逸待劳,这才击杀了筋疲力尽的杨盐,属实不光彩。
结界撤去,仆役将死伤者迅速抬走,并很快将地面洗刷干净。
姬瑞清缓缓起身,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这次选拔,在孤心里想了很久,并不是临时起意。”姬瑞清的声音透着苍老和疲惫。“王畿的子弟们过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你们也是。孤就是要用鲜血和生命,打破你们的安逸。连破块皮都要召太医诊治,算什么太学宫的弟子,算什么修行者。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是名门望族塞银子进来的,只为结交、不为修行?将来好给家族找个大修行者当供奉?简直笑话!”
宫主张道远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姬瑞清说的属实,他也没有过多干涉这些东西,视为人之常情。
“以后,太学宫每年举行一次比武,可以两两对决,每年决出胜者十人;三年举行一次大决赛,三十名胜者入场混战,旁人不得干预,决出三名胜者,赏赐一律从优从重。”姬瑞清脸色严肃,“即日起,严查太学宫弟子,没有本事硬塞进来的,一概逐出并抄家!这件事,太学宫、灵台、太子府三司联办,孤要亲自过问!”
姬瑞清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周缺人,尤其是有本事的人,你们要努力修行,为自己、为宗族、为大周,争一口气!”
“喏。”众人齐声应答。
姬瑞清望着台下十名获胜者,又换成了轻松的微笑,“今日我们为这十名胜利者喝彩,并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先生们也上台,一并受赏吧。”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姬瑞清亲自下台,为他们登记造册,并让灵台郎一一落实。
其中,有两个人出乎观众预料,坚持到了最后。一个是顾承章,另一个就是那紫衣少女,张媛。
在多年前,紫衣少女曾在周童门下短暂修行,一个月不到就转投紫云宗。顾承章被送入太学宫后,她听说周童收了个新弟子,出于好奇,还特意留心观察过,结果大失所望。
周童能混,门下弟子一个比一个能混。太学宫怎么会有这样的先生、又怎会有这样的弟子?
“张仙子,你要什么赏赐?”姬姬瑞清来到张媛面前,微笑问道。
“回陛下,在下想要一门心法,《紫府元经》。”
姬瑞清点点头,望向身边的灵台郎,“有这个典籍吗?”
灵台郎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即王畿典藏的总目录。他翻看了一会,很快给出答案,“禀陛下,有,上中下一共三册。不过是残缺严重,只有上册的残卷,一半都不到。”
“你听到了?”姬瑞清微笑道,“可以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张媛点头道,“谢陛下,我还是要残卷。”
姬瑞清点点头。
张媛的师父要了一把宝剑。
其余人等很快选好自己的东西,只剩站在最后的周童和顾承章。
“孤记得,顾承章不过玄黄下境,短短数月,你居然把他调教到如此境地,孤真是看走了眼。”姬瑞清看着周童,感叹道,“都说扮猪吃虎,你当仁不让啊。”
“回陛下,在下惶恐。”周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些本事不是我教的,大约是熊崇所授,我实在不敢居功。”
“哦?”姬瑞清大感意外,追问道,“平日里,你教些什么?”
“回陛下,通幽、通灵、降鬼、镇宅之术。”
姬瑞清哑然失笑,这才明白周童是捡了个漏。“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回陛下,九天玄女所着,《奇门遁甲》。”
一旁的灵台郎变了脸色。
《奇门遁甲》不同于修行典籍,起源于黄帝与蚩尤的涿鹿之战,相传九天玄女授黄帝此术以破蚩尤迷雾阵,后由风后改良为一千又八十局,最终简化为当下使用的阳遁九局、阴遁九局,其核心融合了伏羲八卦、阴阳五行、天文历法等内容,形成以天、地、人、神四盘为架构的预测体系,被誉为“帝王之术”,是大周王室的不传之秘。
此书过于庞杂,晦涩难懂,灵台专门组织三十余人研究此书,数百年来收获甚微。
姬瑞清却不以为意,说道,“这书不能外流,你可以去灵台自行参阅。”
这是个折中的法子,灵台郎暗自松了口气,周童也答应了。
“你可真是给孤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吧,你要什么?”
顾承章当然想要自由,但看到姬瑞清的眼睛,心猛地一跳。
他的眼睛有些浑浊,但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仿佛明明白白告诉对方,你出了这里就会死。
顾承章看了一眼周童,躬身道,“禀陛下,小人擅闯太庙地宫,蒙天子仁德,能活着已经算格外开恩,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
“嗯,这样想很好。你的罪,既然太子已经罚过,便无需再追究,更不会牵扯其他人。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提要求,众目睽睽之下,孤绝不食言。”
姬瑞清说得正大光明,顾承章却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于是他再度放软了身段,说道,“回陛下,我真的没有其他要求了。”
对于他的服软,姬瑞清非常满意,杀心骤降。
“这样吧,你不说,孤就自作主张,给你一个恩典。你很年轻,进步也很大,知荣辱,懂感恩,识文断字,还有些本事在身上,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听到这里,顾承章顿时大感不妙。
果然,姬瑞清继续道,“宫中禁卫中的虎贲郎中重病,你去接了此职,好好磨练一下。”
虎贲郎中是虎贲旅的低级军官,辖三百兵卒。平日带队巡逻、打仗领头冲锋,干的是最危险、也是最累的活,完全不适合他一个修行者来干。
他本想推脱,看姬瑞清的笑脸,登时把话咽了回去。说白了,姬瑞清把他放太学宫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
顾承章没有反对的本钱,只好低声道,“领旨。”
“嗯。三日之后,自有人领你去殿前司登记造册。立下军功之后,再重重嘉奖。”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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