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小小的篝火燃起,顾承章烧出一堆木炭,小心地在炭火上烤鱼,避免烟熏。
“师父,可以了。”
熊崇接过来吃一口,味道确实不咋地。不过鱼肉新鲜,火候正好,膻腥味就少了许多,能下咽。
“师父和你说件事。”
“嗯,我听着呢。”顾承章一边啃,一边回答。
熊崇伸出手掌,露出一只漆黑的蜘蛛。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知道。飞天。”
“这两天它一直在你身上,知道吗?”
顾承章错愕地摇了摇头。
“它和你有缘,同意与你相伴,不得已时可以保你平安。但有一条你要记住,它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你豢养的蛊虫,而是你的伙伴、朋友,要以平等之心对待。”
“师父,您与它相伴多年,为什么不留在自己身边呢?”
“师父修行《湘君祝由经》《朱雀焚世诀》和《通灵九章》这三门苍楚最高法门已有数十载,早入归墟上境。若再进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要去一趟骨鸣涧。除非苍楚亡国灭种,否则在有结果之前,不会再出来。”
熊崇察觉身边一直有人跟踪,知道姬瑞清不会善罢甘休,便直接遁入虚空之地,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态度。不该说的,他什么都不会说。
顾承章神色黯然。
“你母亲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回到苍楚之后,把闭关的灵萱接出来,前往云梦大泽,帮她驯化一头灵兽。”
“好。”
“你呀,看似坚强,其实内心过于柔软。男儿当世,杀伐要果断一些。决心动手的时候,就不要考虑后果。瞻前顾后,很容易落入对方彀中。”
顾承章沉默了一会。
“怎么,生气了?”熊崇笑道,“人无完人,性格上的缺陷是可以接受的,我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你在将来少吃一些亏。”
顾承章勉强笑了笑,说道,“师父你可以说得再直白点。害怕后果,其实是在强敌面前无力承担后果,从而产生的逃避或服从。简单说,无非就是懦弱罢了。”
“我没有这样想过,但你比我想得深一些。能从以往的事情中吸取教训,你一定比我走得更远。”熊崇满意地拍拍手,“我们当然都想好好活着,可别人连这点基本的希望也不给的话,无非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结局,总比让对方吃干抹净好得多。”
“为什么?”
“起码气顺了,也叫不违道心。”
顾承章苦笑中带着不舍,“师父您现在就要走吗?”
“看姬瑞清的反应吧。”熊崇笑道,“先吃鱼。等鱼吃完了,这位太学宫宫主还不退的话,我就只好留在这里了。”
张道远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境界大约还在昊仪之上,一路追踪,自认为无人能发现。
熊崇的话很重,他无法做主,只能将原话往后传。因为姬瑞清在后方,统一调度对熊崇师徒的截杀。
那天他放二人走,主要的原因是,在面对面的近距离上,没有人能阻挡熊崇对他做什么。
现在他隔熊崇大约三十里,张道远用游隼传话,速度极快。
“你怎么看,大祭司?”
昊仪还没死,只是经脉尽断,两只手也废了。他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姬瑞清身边。
“张道远一人不是他的对手,要加上一百二十名教习组成伏魔大阵,并以寒松叟掠阵,伺机偷袭才有胜算。”
“会死多少人?”
“一半。关键是,寒松叟这人脾气很怪,未必愿意偷袭。若正面抢攻,死伤人数会更多。”
姬瑞清忍不住一阵心疼。若是真折了这么多教习,太学宫的根基受损过于严重。
“我是担心,熊崇敢来,只怕另有安排。听说神箭手纪穿云和他有深交,当初于界云山射杀夜枭阁多名好手,若此人与熊崇联手,我们占不了便宜。”
姬瑞清苦笑道,“那不是永远有个人拿弓箭对着朕的脑袋,随时准备来一发?”
“不至于。洛邑的大阵是攻不破的,尤其对修行者,有极大的威压。只要拿到阵眼,下臣就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那日……”昊仪声音低沉,没有往下说。
姬瑞清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阵眼一直由天子亲自保管,不到万不得已,大祭司也是不能动用的。
“那只好让他走了,可是朕很担心他把兰台的机密泄露出去,怎么办?”
“熊崇不是要回骨鸣涧吗?”昊仪忍住疼痛,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他去。只要顾承章还活着,迟早拿他开刀。到时候,做好万全准备,将熊崇诱到洛邑,臣直接镇压,不留后患!”
“计划你来做,一定要滴水不漏。”
“喏。反正我已经废了,除了这事,还能干什么?”
姬瑞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侍立在旁的灵台郎说道,“让他们去吧。”
因阵法传音需要耗费巨大,且张道远已经暴露,再无隐藏行踪的必要,灵台郎抬手射出一支响箭,响彻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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