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汹汹的腐骨鼬，灵萱一个鹞子翻身躲开；落地时，脚跟接触的不是草地，而是一片冰凉的鳞片。
“还有一只！”她惊恐大叫。
腐骨鼬本是独居，这里一次性出现两只，且有明有暗相互配合，那就不是灵智未开了，而是纯粹的贪婪和嗜血。
顾承章见状不再留手，剑光一闪，化作一道流星，直击腐骨鼬头顶；同时左手连连挥动，三张符箓呈品字形钉在了灵萱脚下。
灵萱脚下一震，整个人被符箓托起，避开伏击。顾承章的剑也到了，刺入腐骨鼬肩胛上三寸的连接处，正好避开坚硬的骨头。
腐骨鼬吃痛大叫，回头就咬，却差了几分，始终够不到顾承章。
顾承章抽剑，顺势一带，把它一整只前腿卸了下来。
腐骨鼬支撑不住，满地打滚，流出的血液似乎含有剧毒，如同沟底烂泥一般腥臭。
“还不走？”顾承章大喝道，“下一剑就破开你的胸口，取出妖丹！”
它恶狠狠地瞪着顾承章，突然头一扭，窜到水泡子里，消失不见。
“你呢？”顾承章剑尖对着灵萱身后，“走不走？不走就死！”
灵萱悚然回头，一只体型更大的腐骨鼬距离她不足三尺，她甚至能看清腐骨鼬嘴里的碎屑。
它死死地盯着顾承章，感受到了默渊剑上强烈的杀意。犹豫再三，它一步步后退，最后也跳入沼泽之中，激起一片水花。
顾承章飞奔过去，把灵萱揽在怀里。
“吓坏了吧？有没有事？”
灵萱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刚才是被吓慌了，它应该伤不了我。”
“它们俩能听懂人话，但还没有修行。在这种地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遇到陌生人，有可能是妖兽化形。这样的妖兽身怀异能，修行千年，境界极高，一定要小心了。”
灵萱点点头。“我们的行李丢了。”
“没事。”顾承章俯身拾起那张牛皮垫子，“有这个就行，起码能让你睡觉的时候保持干燥。”
俩人并肩而行，灵萱忍不住问道，“师兄，你是怎么发现那两只腐骨鼬的？”
“不知道。从地宫出来之后，我的眼睛、耳朵、鼻子都比之前灵敏许多，应该和龙髓玺有关。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灵萱猛地顿住了脚步，“你不会能看见鬼吧？”
看她一脸害怕的样子，顾承章忍不住笑起来，“不是。比如你遇见的那个雪燕公主田舒云，她的身上有金色的翅膀。还有那个嬴无垢，我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黑色龙鳞。”
灵萱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师兄，师父让我修行湘君祝由经，也很玄妙，为什么看不见这些？”
“不知道，”顾承章指着前方的小水塘说道，“我能听见一条大草鱼在里面游来游去，你信不信？”
“不信。”
顾承章笑了笑，随手折下一根柳树枝，削尖一头，朝着水下猛然掷出。不多时，一条草鱼翻着肚皮浮上来。
“怎么样？我们的饭有着落了。”
灵萱开心地拍了拍手，又无不担心地说道，“万一又有妖兽，怎么办？”
“没办法，能吓走它们最好，不行的话只好打咯。”顾承章回答道，“总不能吃生鱼片吧？”
肩头的飞天蜘蛛突然刺了他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干什么，前辈？”
蜘蛛指了指右边。
顾承章伸出手臂，“来掌心吧，你说怎么走我就怎么走。肩膀上我实在吃力，不容易看到。”
蜘蛛依言跳在他手臂上，不时指一下方向。
灵萱问道，“前辈，这里已经是云梦大泽的边缘了，要不，您自己走？”
蜘蛛的复眼瞪了一眼顾承章。
顾承章解释道，“师父说过，一定要把前辈送至云梦大泽。既然来了，进去一点也无所谓。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直到前辈满意为止。”
蜘蛛满意地点点头。
灵萱向来敬重师兄，不会和他争辩，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师兄，这大泽透着邪气，我有点怕。”
“我也怕。”顾承章苦笑道，“感觉你我都没有什么寻宝的勇气。”
“那怎么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是师父的交代。”顾承章拉起她的手，“还是要做到才好。”
“嗯。”
俩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泽深处走去，草鱼还挂在他的后腰，不时跳动一下。
日上三竿，顾承章笑道，“师妹饿了吧？我烤鱼给你吃。上次师父让烤鱼，结果没带盐，难吃的要死。”
“这次你带了吗？”
顾承章晃了晃油纸包。
灵萱刚刚坐下，顾承章又苦笑了一声，“师妹，你得饿肚子了。”
“为什么？”
顾承章指了指远处的水草，“有大家伙来了。”
沼泽深处突然泛起异常的涟漪，力道如此之大，地面也起伏不定。
顾承章将烤到一半的草鱼插在地上，默渊剑已横在胸前。灵萱嗅到空气里浮动的腥甜，不同于腐骨鼬的恶臭，这味道像浸泡过千年的青铜器，混着龙涎香的诡异芬芳。
“不是普通的妖兽。”顾承章的重瞳突然收缩，一闪即逝，“莫非是龙？”
水面轰然炸开。
青黑色巨影破水而出时，灵萱体型娇小，差点被气流掀飞。她仰头看见遮天蔽日的蛇躯，鳞片每一片都如磨盘大小，边缘泛着暗金纹路。最骇人的是那双竖瞳——不是兽类的浑浊，而是沉淀着万年光阴的琥珀色，瞳孔里竟浮着类似人族符文的金丝。
“大泽水蛇。”顾承章喉头滚动，声音发涩。
大泽水蛇是云梦大泽的王者，修为犹在飞天蜘蛛之上，传说已经化龙飞天，没想到依旧在此盘旋。
龙髓玺在丹田处灼烧如火，默渊剑突然自主震颤，黝黑的剑身与龙髓玺产生共鸣，体内真元如巨龙涌动。
水蛇的巨眼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顾承章心口。它张开血盆大口，毒雾在喉间翻涌成旋涡，却迟迟没有喷出。
灵萱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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