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一步看清城下来的是什么玩意,韩博武下令,把棉被和草席浇上油,裹上硫磺,点燃后扔下城墙。
棉被燃烧迅猛,守军终于看清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铁甲军团。
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嬴无垢十万大军都不怕,这五千人虽然装备精良,还能打进来不成?何况他们刚刚得到补充,人员和物资非常充足,坚守三五年不成问题。
但韩博武却看出了异样,眉头紧锁。
这五千人的铠甲上有符文不说,额头上的东西是什么?他们步态僵硬,眼睛发红;寒冷的夜里,口鼻处居然没有白气,他们不用呼吸的吗?
结合谭光树的反应,韩博武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嬴无垢以方士的兵甲血祭之术,打造出了一支死亡军团。随着对方的接近,迎面扑来的怨念和阴气,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嬴无垢骑着高头大马,在徐卢生的陪伴下,走到阵前。
传令兵喊道,“玄秦国君嬴无垢在此,请韩博武殿下答话!”
韩博武朗声道,“我就是,请说。”
嬴无垢望着箭跺上的韩博武,眼中闪过一丝蔑视和得意。
“韩太子殿下,你坚守新城多日,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勇敢和骄傲,不用再打下去了。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打开城门,我不为难你,可以走,也可以留。愿意走,我好酒好饭,以礼相送;愿意留,出将入相,裂土封侯。如若不然,甲兵一开,鸡犬不留。”
韩博武笑道,“多谢大王慈悲心肠,只可惜我这人很奇怪,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你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玄秦以武立国,对血性之人敬爱有加,所以带着惋惜的心情最后问一次,你是否……”
“不用问了。”韩博武淡然一笑,“唯死而已。”
嬴无垢点点头,以韩博武的为人,这结果是预料中事。
他缓缓退到一边,让出了位置。
徐卢生手持招魂幡,左手掐诀,口中低声吟诵:
“幡影摇幽冥,血甲叩九渊。
铁魂付铠甲,阴兵听吾宣。
所指破千障,兵锋踏无间。
敕!”
随着徐卢生招魂幡往城墙一指,五千甲兵眼中红光四射,哗啦啦冲了上来。他们僵硬的身体仿佛再次活了过来,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泥塑的一般。
箭矢从城墙急坠而下,在铠甲上带出一连串的火星,全部被弹开。韩博武挥了挥手,巨大的床弩咯吱作响,对准了最前面的人。
“放!”
嗡一声弦响,又粗又长的巨大箭杆破空而出,箭矢上设有倒钩,箭杆刻有符文,威力巨大,能破数层牛皮,能射塌井阑和吕公车,甚至能对修行者造成杀伤,是守城的重器。
在守军期待的目光下,长弩撞上铠甲后,箭杆赋予的巨大动能遭遇坚硬的抵挡,箭矢直接弯曲、折断,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别说杀伤,铠甲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这些甲兵似乎也不会感到疼痛,依旧在快速推进。
笑容凝固在守军的脸上。
甲兵无视如飞蝗一般的箭雨,很快贴近城墙,开始攀爬。
滚木擂石砸下来,正中甲兵头顶,依旧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他们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蚁附而上,动作敏捷,连云梯都不需要。
“倒油,倒油,快!倒油!”
一桶桶热油倒下,浇在甲兵身上,他们没有痛感,依旧在沉默攀登。只是墙壁光滑,热油起到一定的润滑作用,让不少人摔了下来。落地之后,他们再次攀登,速度比之前更快。
“点火!点火!”
火把嗖嗖扔下,点燃了热油,形成一片火海。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甲兵阴气太重,火苗无法附着,倒卷开来,不会在他们身上燃烧,甚至周围的火势也直接熄灭。
看着越来越近的甲兵,风韩士兵的手脚发软,颤抖,不由自主地想转身逃跑。副将抽出长剑,怒吼道“退一步者死!顶上!”
长枪兵鼓起勇气,对准甲兵的脑袋狠狠戳了下去。毫无疑问,枪尖根本透不进去,只是把他们打落,不过更多的人又爬了上来。
徐卢生冷冷一笑,咬破左手指尖,把血抹在招魂幡上,往上一顶,靠近墙头的甲兵脚下阴气一凝,似乎被推了一把,猛然高高跃起,直扑守军。
他们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如虎落羊群,大开杀戮。
风韩士兵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城墙已经不是一道屏障,而变成了一道屠宰场的门槛。
百余玄秦甲兵落在城头,额头朱砂微亮,沾满了尘土和热油。他们虽然身披重甲,但身体依旧轻盈,就像一只只饥饿的猎豹般朝着守军扑去。刀剑划出一道道银弧,慌乱的守军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盾牌,刀锋就划开了他们的铠甲,轻易切入骨头下的柔软内脏。守军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呻吟,眼睛瞪得极大,看着敌人,又像是看着敌人身后漆黑的夜空。他们如稻草般被成片割倒,手里还捂着豁开的腹部,热腾腾的内脏混着鲜血从指缝间挤了出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敌兵如同锅里沸腾的气泡,接连不断地从城墙边缘冒出来。他们低吼着,眼里的红光让牙齿在血污和硝烟中显得异常的苍白。
守军们很勇敢,但面对着无法造成伤害的敌人,脚下踩着同伴的鲜血和内脏,再强悍的战意也化作了悲伤、无力和恐惧。他们握紧了卷刃的刀、崩口的剑,组成了单薄的阵线,鼓起最后的勇气,试图把这些入侵者推下城墙。
结果是残酷的,他们倒在了无尽的屠杀当中,完全挡不住对方。几名悲愤交加的年轻人,拦腰抱住甲兵,从墙头一跃而下,选择同归于尽。
砰砰砰几声闷响,他们年轻的身体化作一摊肉泥,头破血流,脑浆喷了一地。可绝望的是,甲兵活动了一下手脚,立刻从地上爬起,继续往城墙上爬,完全不受影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枭首,怒吼连连,挥动战斧,居然一斧子劈开了敌兵的肩甲,深深嵌入胛骨中,他甚至听到了对方骨头碎裂的声音。甲兵面无表情地拔出斧头,表情漠然,一剑从他的铠甲接缝处刺入,穿透了他的肺叶,把背甲顶得高高隆起。
老兵的怒吼瞬间变成了一种漏气的、带着血沫的嘶嘶声。他跪倒在地,敌人踩着他的脊背,跃入了守军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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