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孟集轻轻叩击车厢壁三下。车夫会意,放慢了些许速度。
不过片刻,一道青影如烟似雾,悄无声息地滑入的马车,与孟集对坐。
“相国召我?”来人声音清越,带着三分冷漠;也不看徐卢生,仿佛这名动四方的天下第一方士不存在。
徐卢生微微侧头,只见这黄培风一身青布长衫,面容俊朗,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内蕴星辰流转。他身形瘦削,站在那里却如古松盘根,气质不凡。
“培风,有件事需你走一趟。”孟集将灵萱之事简要说来,“力求生擒,若事不可为,格杀亦可。”
黄培风听完,微微颔首。“此女应在何处?”
徐卢生连忙接话,“据可靠消息,她几日前从苍楚骨鸣涧出关,现下正沿沮水北上,应是前往郢都与顾承章会合。按行程推算,三日后,当会经过沮水畔的鬼哭林。”
“鬼哭林?”黄培风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鬼哭林阴气汇聚,地势复杂,倒是布阵的好地方。“相国,此事我接了。”
孟集满意地笑了笑,“你需要多少人手协助?”
“不必。”黄培风言语干脆利落,“人多误事,我一人足矣。”
徐卢生忍不住插话,“黄供奉,灵萱绝非易与之辈,你独自一人……”
黄培风这才淡淡瞥了徐卢生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的阵,不喜外人。”
孟集哈哈一笑,打断有些尴尬的气氛:“既然如此,就全权交予培风了。望你马到成功!”
黄培风不再多言,微微一礼,转瞬消失。
徐卢生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淡淡道,“他好重的煞气。”
孟集赔笑道,“有本事的人,总有些怪脾气。国师,我们就静候佳音吧。”
徐卢生冷笑一声,不再言语,望向窗外。
苍楚南境有一条极长的河,名沮水。河道蜿蜒如带,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其中一段河道尤为曲折,两岸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藤萝密布,终年少见天日。因林风过隙时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故得名“鬼哭林”。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林间雾气未散。灵萱睡眼惺忪地站起来,浑身酸痛。
昨晚她睡得不好,因为她很饿,偌大一条河,居然没有找到可以果腹的东西。不像在骨鸣涧,到处都是酸酸甜甜的野果。其次,她想不通,河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蚊子和飞虫,围着她嗡嗡叫,简直没法睡。
师兄带自己露营过啊,怎么就没让自己饿着,更不会有什么蚊子,自己每次都睡得格外香甜。
她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怅然望向四周。
河里的鱼游来游去,甚是肥美,要是师兄在,肯定抓上三五条来,烤得黄澄澄的,一点腥味都没有。想到这里,她更饿了,只好捧起水来喝了几口,顺便洗洗脸。
想是没有用的,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太阳升起的地方,确定好方位,沿着河岸继续往北。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摘到早熟的果子。
她闭关已久,潜心修习,本该心静如水。然而不知为何,自从踏入这片森林,心头便隐隐萦绕着不安。
“呜——呜——”
林风穿过石缝树隙,发出凄厉的呼啸。灵萱微微蹙眉,这风声,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那不是自然的呜咽,更夹杂着某种细微、规律的韵律,仿佛暗合某种法则。
她停下脚步,立于一块巨石之上,闭上双眼,默默运转真元,感知四周。
她已敏锐到能捕捉风中残留的思绪,林中中沉淀的情感。此刻,她听到了这片森林的声音——那是一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压抑,一种被强行改变了运行轨迹的愤怒。
“阵法?”灵萱睁开眼,脸色肃然。“好高明的阵法,竟能与自然融为一体,不着痕迹。”
裙摆微微扬起,她知道自己落入了他人的算计之中。对方显然是阵法大家,借此地的特殊地势布下杀局,守株待兔。
灵萱并未慌乱,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巫祝之术,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她轻轻一跃,足尖点地,如一片羽毛般飘入密林深处。
林间雾气更浓,五步之外已难辨景物。灵萱行走其间,步伐看似随意,实则暗合某种古老韵律,每一步落下,周身三丈内的雾气便淡去一分。
忽然,她停下脚步。
前方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上,钉着一面小小的三角旗幡,旗面暗黄,绘着诡异的符文,正无风自动,气息阴暗。
“阵眼?”灵萱凝神看去,认出这是某种古老的阵器,用以引导和放大阵法威力。
她并未贸然出手破坏。精通阵法之人,往往会在阵眼处设下陷阱,贸然攻击,反而会引发更强烈的反噬。
就在她凝神观察旗幡时,四周雾气突然剧烈翻涌,原本灰白的雾气竟渐渐染上血色,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幻阵?”灵萱皱眉,指尖在空中虚划,一个古朴的巫文瞬间成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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