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和庆在潜龙居里扮演萌娃的同时,皇城司这个庞大的帝国暗影机构,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强化。
福宁殿那次深夜召见后,皇帝赵顼的决心化作了源源不断的资源和支持。
暂代司主之职的沈括,展现出了与其科学家身份截然不同的铁腕与高效。
而在帝国的西京洛阳,赵宗兴——这位大宋皇叔、皇城司真正的灵魂与太上长老——正坐镇中枢,运筹帷幄。
他毕生积累的、盘根错节的庞大关系网被彻底激活。
昔日的门生故吏、退隐的军中宿将、江湖上欠他人情的奇人异士、甚至某些见不得光的渠道掌控者……一张张无形的网被他精准地编织、投下。
他深谙人性与权谋,知道如何用利益、情谊、威慑乃至信仰,将各方力量拧成一股绳,为那个终极目标服务:为皇城司,也为大宋的未来,筛选、培养、铸造一批前所未有的“兵器”。
一张笼罩整个大宋疆域的巨网,已然张开。
皇城司最精锐的“寻珠使”,如同幽灵一般,行走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在繁华的市井街头,他们化身精明的商人,扫视着嬉戏的孩童;
在偏远的乡野村落,他们可能是游方的郎中或落魄的学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筋骨粗壮、行动敏捷的少年;
在官府衙门,他们手握密令,要求地方官留意辖内所有“禀赋异常”的幼童;
在药香弥漫的医馆,他们与坐堂大夫“交流心得”,实则探查是否有天生神力、筋骨奇佳者求医问药;
甚至在充斥着罪恶与肮脏的牙行,也有他们的身影,那些被当作货物贩卖的孤儿或流离失所的孩童,因其“根骨”的特殊性,反而成了优先的目标。
标准严苛得近乎残酷。
根骨,是基础,是承载力量的容器,需得是万中无一的良材美质。
但更重要的,是心性。
孩童们必须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坚忍以及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对灌输的理念毫无保留地接受。
任何一丝桀骜、软弱或难以驯服的迹象,都可能成为被淘汰的理由。
他们要的不仅是天才,而且是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的“工具”。
两年光阴悄然流逝。
超过千名年龄在五岁至十岁之间、潜力被评估为“乙等”以上(乙等、甲等、甲等上、甲等上上)的孩童,从各自或悲惨或平凡的原生环境中剥离出来。
他们的过往——名字、父母、家乡被皇城司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们被秘密地、分批地送往洛阳城北的北邙山深处。
在那里,一座名为“百草园”的巨大庄园,披着药圃与农庄的温和外衣,实则是帝国精心打造的训练营。
进入百草园,他们不再是某个人的儿子,某个村落的孩子,他们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编号,缝在衣襟内侧,刻在腰牌之上。
等待他们的,是严酷到令人发指的系统性武学启蒙,以及从灵魂深处开始的忠诚重塑。
从最基本的站桩、调息、筋骨拉伸,到辨识经脉穴位、背诵拗口的内功口诀,再到对抗性的摔打搏击……
每一天,都被精确到刻漏滴水的时间刻度分割,填满了汗水、血水、训斥和超越极限的痛苦。
教习的鞭子、同伴的竞争、无处不在的淘汰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反复锻打着他们的肉体和意志。
忠诚的灌输则更加无形而深刻。
晨昏定省,向着汴京方向叩拜;
每一餐饭前,都要齐声高诵“感念官家,誓死效忠”;
睡梦中,也会有人在耳边重复着“为官家而生,为官家而死”的箴言。
他们的世界被彻底重塑,只剩下百草园的青砖灰瓦,皇城司的黑衣教习,以及心中那唯一的神只——远在汴京的官家。
赵宗兴偶尔会悄然出现在百草园。
这位皇叔眼神锐利如盘旋天际的猎鹰,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滞。
他极少言语,只是沉默地巡视着演武场、静心室、药浴房。
目光扫过那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在寒风中咬牙苦撑的幼小身影,看着他们眼中被强行植入的坚毅与空洞。
在他那深不见底的眼底,一丝极难捕捉的期许,如同寒夜中倏忽一闪的星火,会悄然浮现。
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承载着他巨大的投入和更巨大的野心。
他知道,这些在痛苦和恐惧中淬炼出来的幼苗,将是未来对抗西夏一品堂那令人胆寒的武力的基石,是帝国暗影中不可或缺的利齿。
然而,在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独特的。
那个在洛阳潜龙居的赵和庆,才是他心中唯一的、无可争议的“甲等上上”的绝世种子。
那是真正的国之重器,是未来构想中“武备院”真正的核心。
只是现在,这颗种子还需要在精心营造的温室里汲取养分。
帝国庞大的资源,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向百草园倾斜。
大内最适合打熬根基的上乘内功心法,如中正平和、滋养经脉的《少阳功》,如绵长醇厚、注重养气的《归元吐纳术》,其抄本被严密护送至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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