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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六十一旗,夺旗者:七十三号。”
当七十三号那面沾着六十一号毒血的旗帜被递到赵宗兴手中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似乎极其短暂地在那暗褐与鲜红交织的“宋”字上停留了一瞬。
他将这面沉重的血旗,与其他旗帜一样,平平整整、小心翼翼地放入那紫檀木匣中。
明黄色的锦缎,贪婪地吸吮着旗帜上的血污。
三百面旗帜,最终只有两百七十六面被成功“夺回”,放入了檀木匣中。
其中染有新鲜人血的,超过半数。
沉重的紫檀木匣被郑重合上,加上了皇城司特制的铜锁。
赵宗兴亲自接过匣子,那沉甸甸的分量,不仅仅来自紫檀木和旗帜,更来自其中浸透的、无声的牺牲与扭曲的忠诚。
他知道,这份的凭证,将在严密的护卫下送往汴京,呈递于福宁殿的御案之上。
它将无声地向官家证明,百草园两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帝国的“利刃”正在血与火中艰难地锻造着。
檀木匣被侍卫恭敬地捧走。赵宗兴的目光重新投向演武场上残存的孩子们。
代理司主特使陈济方上前一步,展开一份同样盖着皇城司火漆印的卷宗,他的声音洪亮而冰冷,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回荡,如同最后的审判:
“元丰七年重阳,百草园大考,评定如下——”
“甲等:三十六人!”
“乙等:七十二人!”
“丙等:三百六十人!”
“其余人等,淘汰处置!”
每一个等级的数字报出,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孩子们的心上。
甲等意味着更好的资源、更高的地位、更接近核心的可能。
丙等则意味着继续在最底层挣扎,随时可能成为下一次考核的“六十一号”。
当陈济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七十三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七十三号,乙等考步射,成绩中平。然,临危不乱,勇夺军旗,意志坚忍,特擢升——甲等!”
短暂的死寂。
随即,无数道目光——羡慕、嫉妒、探究、冷漠——如同实质般瞬间聚焦在七十三号身上。
他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荒谬和冰冷彻骨的寒意。
他成功了。
踩着六十一号的生命,他踏入了甲等的行列。
他下意识地看向六十一号被拖走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被无数脚印践踏过的暗红色污迹。
赵宗兴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演武场,扫过那些在宫灯惨白光芒下如同鬼魅般站立的小小身影,扫过那满地的血污狼藉,最终落在被侍卫捧走的紫檀木匣上。
那里面,装着染血的旗帜,也装着沉甸甸的“成果”。
他微微颔首,对陈济方示意。
随即,这位帝国的皇叔、皇城司的太上长老,转身,玄色大氅在风中卷起一道沉重的弧线,如同巨大的蝠翼,无声地融入了观星台后方的黑暗之中。
秋夜的寒风,卷着北邙山的呜咽,吹过空旷的演武场。
宫灯摇曳,将满地凝固的血迹和孩子们脸上空洞麻木的表情,映照得更加惨淡。
七百多个编号,在这一夜过后,有的跃升,有的沉沦,有的永远消失。
而七十三号腰牌上那冰冷的数字,此刻仿佛带着六十一号的血温,沉甸甸地烙在他的腰间,也烙进了他刚刚变得坚硬、却也更加冰冷的心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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