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抛出“宗室疏属”的身份后,最大的雷点——“来历不明”被排除了。
剩下的质疑,不过是细枝末节和程序问题,都在可控范围内。
“众卿所虑,我已知晓。”赵顼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安抚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宗正寺奉我旨意,详查此子谱系,追根溯源,确系太祖皇帝苗裔无疑,其一支谱系、父祖名讳,皆已录入宗室秘档,以备稽考。此乃宗室内部事务,非涉国政,无需广而告之。”
他再次强调了“宗室内部事务”的性质,堵住“公示”的要求。
“至于其教养,”赵顼目光扫过众人,
“太后昨日亲见,甚为喜爱,赞其‘璞玉浑金,灵秀可期’。
皇叔赵宗兴,德高望重,识人之明朝野共知,亦对其禀赋赞不绝口,并自愿承担其武学筑基之责!
我亦会亲自过问其文教,着翰林院饱学之士为其师。
未来嗣子之德行才学,众卿大可放心!”
抬出太后和赵宗兴的双重背书,加上皇帝亲自过问的承诺,彻底压下了关于“教养”和“野性”的质疑。
“我意已决!”赵顼最终拍板,声音斩钉截铁,
“三日后,于太庙偏殿,依亲王嗣子之礼,举行吴王嗣子承祧仪典!着宗正寺、礼部即刻筹办,务求庄严隆重,合乎礼制!布告宗亲,一体周知!”
“官家圣明!” 韩绛、曾布及大部分朝臣齐声应诺。
文彦博、吕诲等人见皇帝态度坚决,理由充分,且抬出了太后和赵宗兴,只得将剩余疑虑咽下,躬身道:“臣等遵旨。”
范纯仁亦默默退回。
成了!‘宗室疏属’的身份,既堵住了悠悠众口,符合礼法,又最大程度降低了深挖其真实来历的风险。
宗正寺的‘秘档’,自然由我掌控。
宁儿作为‘师兄’的抚养背景,有皇叔作保,也经得起查。
庆儿,你的新身份,至此才算真正‘名正言顺’地落定了!
一场关于宗室嗣子归属的朝堂论战,在赵顼的强势主导和巧妙运用“亲情牌”、“权威牌”下,迅速落下帷幕。
赵和庆成为吴王嗣子的命运,就此板上板上钉钉。
散朝后,赵顼并未立刻处理政务,而是对张茂则吩咐道:
“去庆宁阁,把庆儿带来。再让人去庆宁宫,请六哥儿(赵煦小名)过来。”
不多时,赵和庆被张茂则牵着手走了进来。
小家伙换上了一身更精致的湖蓝色小锦袍,脖子上依旧挂着白玉貔貅,手腕上缠着明珠手串,小脸洗得白白净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御书房——这次没摔跤。
几乎前后脚,另一个年幼的身影在内侍的引导下,也步入了殿内。
来人正是宋神宗赵顼的第六子,年仅十岁(虚岁)的皇子赵煦——未来的宋哲宗。(赵煦,此时名为赵佣,即位时改为赵煦,这里牛斗君就用赵煦的名字)
他穿着一身符合皇子身份的淡黄色常服,质地精良,纹饰内敛。
小脸略显苍白,身形也带着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单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却异常沉静,仿佛早已看透了深宫繁复的帷幕,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他规行矩步地走到御案前数步之遥,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尺子量出:“儿臣赵煦,参见父皇。”
声音清亮,语调平稳,却像精心调制的清泉,听不出多少情绪的波澜。
“煦儿来了,快起来,近前说话。”
赵顼看到儿子,脸上冷硬的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些,招手示意他上前。
他随即转向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赵煦的赵和庆,温声道:“庆儿,来,认识一下,这是你煦哥哥。”
赵和庆立刻发挥他那天生自来熟的“社牛”本色。
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迈开小短腿,噔噔噔地就跑到赵煦面前。
他小嘴一咧,声音又甜又糯,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煦哥哥好!我是庆儿!”
话音未落,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已经热情地伸了出去,目标直指赵煦的手。
赵煦明显怔住了。
他自幼在深宫高墙内长大,接触的不是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的宫人内侍,便是那些同样被繁复礼仪束缚、言行拘谨的宗室子弟。
何曾见过如此直白、如此热情奔放的“弟弟”?
这扑面而来的亲昵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那只伸向他的手便落了个空。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和庆的小脸上,
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嗯。”
赵和庆心里的小人儿立刻叉起了腰:
嚯!好家伙,还是个小冰块儿?
这防备心,跟个刺猬似的!
看来这深宫里长大的皇子,果然不好打交道啊。
不过没关系,看小爷我用热情似火融化你这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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