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七年,
十月庚子朔,
吉日,
天朗气清。
大宋太庙,庄严肃穆,沐浴在秋日的暖阳下。
太庙偏殿,虽非正殿祭祀列祖列宗之处,但今日亦被装点得庄重无比。
朱漆廊柱缠着明黄绸带,殿内香烛缭绕,青铜礼器擦拭得锃亮,排列有序。
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的馥郁气息,与一种无形的、厚重的礼法威压交织在一起。
殿内,早已按品级站满了人。
赵顼身着十二章纹衮冕,端坐于临时增设的御座之上,冕旒垂珠,神色肃穆,目光如炬,俯视着整个仪式。
他身侧稍后,设了一座凤椅,太后高滔滔身着深青色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面容沉静,但眼底深处却难掩激动与期盼。
皇后向氏亦盛装陪侍在侧。
雍王赵颢、嘉王赵??及其王妃、世子等居于左班前列。
赵颢面色平静如水,眼神深邃,偶尔与身边心腹交换一个难以捉摸的眼色。
赵??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周遭的繁文缛节似乎不甚耐烦。
其余近支宗室、郡王、国公等按序排列,神情各异,有好奇探究,有漠然旁观,亦有少数带着不易察觉的艳羡或嫉妒。
以宰相韩绛、枢密使文彦博为首,文武重臣按班次肃立右班。
韩绛等人面带得色,显然为促成此事而自得。
文彦博、吕诲等旧党领袖则面色沉凝,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环节,仿佛在寻找任何可能的疏漏。
范纯仁等清流则保持中立姿态,但眼神中也带着审视。
宗正寺卿、礼部尚书、太常寺卿等礼官身着祭服,神情庄重,一丝不苟地引导着仪程。
内侍省都知张茂则领着一众高阶宦官,垂手侍立,随时准备传递物品,维持秩序。
吉时已到!
“吉时已至——!奏乐——!”
赞礼官洪亮的声音穿透殿宇。
编钟、玉磬、琴瑟之音庄重响起,古朴悠扬,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私语声,将气氛推向肃穆的顶点。
“迎神——!”
礼乐声中,主祭的宗正寺卿率众礼官,向供奉着大宋历代先帝及吴王赵颜神主牌位的方向,行大礼。
香烟袅袅升腾,仿佛沟通了天地与幽冥。
“引嗣子入殿——!”
殿门处,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内侍省押班梁从政,小心翼翼地牵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小小身影,缓缓步入大殿。
主角登场:赵和庆!
他今日的装扮,可谓极尽尊贵:
头戴一顶特制的、缩小版亲王世子七旒冕冠(非正式册封,但象征嗣子身份),
旒珠垂落,遮住了部分额头,更显小脸精致。
身着玄色为底、绣有精致四爪蟒纹的礼服锦袍,
外罩一件同色系、滚金边的纱罩衣。
袍服宽大,衬得他身形更显幼小。
腰间束着玉带,悬挂着赵顼所赐的蟠龙玉佩和皇太后赏赐的赤金镶红宝长命锁。
小脸上薄施脂粉(礼制需要),更显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脖子上挂着的白玉貔貅被礼服遮掩,手腕上的明珠手串在袖口若隐若现。
他被这宏大的场面、肃穆的气氛和无数道目光聚焦,小脸上本能地显露出紧张和一丝怯意(真的紧张,主角虽然前世是个现代人的,但是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本能露怯。)。
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梁从政的衣角,步伐也有些僵硬。
这份真实的紧张,配合着他那绝世可爱的容貌和略显笨拙的华服姿态,反而冲淡了仪式本身的刻板,增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生动。
此时殿中众人心思各异,尽显人间百态。
高滔滔看到孙儿出现,眼眶瞬间湿润,双手紧握凤椅扶手,身体微微前倾,恨不得立刻将孩子搂入怀中。
那声“祖母”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赵顼目光深沉,带着审视与期许。
看到赵和庆的紧张,他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似乎觉得这份“真实”恰到好处。
赵颢眼神锐利如刀,在赵和庆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那身象征嗣子身份的蟒袍时,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嘴角甚至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赵??打了个哈欠,被王妃悄悄捅了一下,才勉强打起精神,多看了两眼,嘀咕道:“倒是生得俊俏…”
文彦博和吕诲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赵和庆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任何“野性难驯”或“出身微贱”的痕迹。
然而,除了孩童本能的紧张,那张小脸上只有纯净和…惊人的灵秀?这让他们眉头锁得更紧。
韩绛和曾布具面露微笑,微微颔首,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各宗室成员低低的惊叹声响起:
“好俊的娃娃!”
“这通身的气派…真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
“难怪官家和太后如此喜爱…”
“嗣子赵和庆,拜——!” 赞礼官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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