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登上听香水榭。
水榭精巧,布置温馨,处处透着阿朱的巧思。
阿朱和阿碧手脚麻利地张罗着简单的午膳,多是些湖鲜时蔬,却也鲜美可口。
席间气氛轻松,赵和庆只谈风月,俨然一副携美同游、乐不思蜀的模样。
天剑早已借机出去透气,将消息传出。
午膳用罢,稍作休息。
赵和庆适时地提出:“慕容公子盛情,上午领略了庄内风光,实在令人沉醉。
只是……陈某心中对那湖心岛的向往,仍是挥之不去。
不知此刻阳光正好,能否劳烦二位姑娘再辛苦一趟,带我们去那湖心岛附近水域,远远一观?
我保证,绝不靠近岸边,只在开阔处领略其山水之秀便心满意足。”
他看向阿朱、阿碧,眼神带着恳求。
阿朱、阿碧得了慕容复的吩咐,自然应允:“公子客气了,这是婢子们分内之事。”
小船再次驶入太湖。
下午的阳光洒在万顷碧波之上,碎金跳跃,远处岛屿如黛,烟波浩渺,确实令人心胸开阔。
赵和庆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在默默观察着航线、水文以及曼陀山庄方向的地形地貌,心中暗自勾勒着以后的探查路径。
阿朱熟练地操着橹,阿碧则在船尾照应。
小船行至湖心开阔处,距离曼陀山庄所在的岛屿尚有一段距离。
忽然,一艘颇为气派的官船从另一方向驶来,船头旗帜鲜明,上书一个大大的“苏”字!
阿朱眼尖,轻呼一声:“咦?是官船!”
她话音未落,只见那官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艘小画舫,略略调整了航向,靠了过来。
官船船头,一位身着绯色官袍、头戴幞头、身材魁梧、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凭栏远眺太湖风光。
那熟悉的面容,那卓然的气度,不是刚到任苏州的苏轼苏子瞻,又是谁?!
赵和庆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惊喜的表情,指着官船方向道:
“那……那是……先生?!苏……苏先生?!”
官船靠近,苏轼显然也看清了小船上的人。
当他目光落在赵和庆脸上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笑意。
他朗声笑道:“哈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
太湖烟波三千里,竟在此处得遇故人!
贤侄,别来无恙乎?”
两船靠拢搭板。
赵和庆“激动万分”地登上官船,对着苏轼便要行跪拜之礼:
“学生陈庆,拜见先生。
一别数年,先生身体清健,是庆之幸,社稷之幸!”
苏轼伸手将他扶起,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真挚关怀,也带着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深意:
“快快请起!老夫也是刚到苏州任上,想着先来看看这太湖气象。
倒是你,怎地也在此处?还这般……”
他看了看赵和庆身边的阿朱阿碧以及扮作护卫的天杀天剑,“……游湖?不知伯修兄近来可好?”
赵和庆心中一动,伯修?陈师锡?随即反应过来,这正是假身份陈庆的老爹!
(陈师锡,字伯修,号闲乐先生,北宋大臣。熙宁九年,中进士,起家临安知县,迁监察御史。宋哲宗即位后,为校书郎、秘阁校理、提点开封镇,外放治理解州、宣州,苏州。这里将陈师锡作为主角假身份的老爹主要是因为他曾经跟苏轼搭过班,关系也很好。)
连忙道:“回禀先生,家父因得罪了枢密院解官去解州做知州,
庆奉家父之命游历江南,增长见闻。
前日初到苏州,幸得本地慕容世家公子慕容复盛情相邀,暂居其参合庄中。
今日午后无事,便央求庄中两位姑娘驾船,带庆来这太湖深处,想远远瞻仰一下那闻名已久的湖心曼陀山庄之风貌,不想竟有如此天大的缘分,得遇先生!”
他巧妙地将慕容复的名字点了出来。
苏轼闻言,捋须颔首,目光扫过阿朱阿碧,带着长者的温和:
“哦?慕容世家?老夫亦有耳闻,姑苏望族。
这两位姑娘便是慕容公子府上之人?辛苦你们照顾我这侄儿了。”
他的态度平和自然,毫无架子。
阿朱阿碧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鼎鼎大名的“苏学士”,今日竟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还与陈公子如此熟稔亲切,称呼其为“贤侄”!
这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两人连忙福身行礼:“婢子阿朱(阿碧),见过苏学士!
不敢当学士谢,照顾陈公子是婢子本分。”
赵和庆面露惭愧之色,作揖道:
“先生恕罪!昨日……昨日与慕容公子及其家臣论及先生文章风骨,庆一时……一时情难自禁,失口妄言,泄露了先生将主政苏州之事!还请先生责罚!”
苏轼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妨无妨!少年意气,酒后真言,何罪之有?
况且,老夫如今不正是应了你那话,来此苏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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