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姚伯当忍不住试探着向顾镇询问道:
“顾巡使,姚某冒昧问一句,我那苦命的闺女……她……她究竟是如何遇害的?那狠心下毒的恶贼,究竟是何人?”
顾镇闻言,面色凝重,微微摇头,低声道:
“姚寨主节哀。此案牵扯甚大,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具体情由,等到了开封府,见了韩相公和赵左使,他们自会向姚寨主详细说明。
下官职责所在,不便多言。”
听到“来头不小”四个字,姚伯当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借助朝廷力量报仇的决心。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威严庄重的开封府衙。
府衙门前石狮肃立,戒备森严。
顾镇并未引姚伯当进入审理公务的正堂,而是带着他绕过回廊,来到了侧面一间值房。
顾镇上前轻轻推开房门,侧身对姚伯当道:“姚寨主,请。”
姚伯当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只见值房内陈设简朴,却自有一股威严。
房中仅有两人。
上首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目光深邃,不怒自威,身着紫色官袍,正是权知开封府韩宗道,位同宰执,人称“韩相公”。
而在韩宗道下首,则坐着一位白衣如雪、容颜俊雅的年轻公子,正是代理左军巡使的赵和庆。
顾镇上前一步,恭敬行礼禀报:“韩相公,赵公子,秦家寨寨主姚伯当带到。”
韩宗道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姚伯当。
顾镇会意,立刻躬身退出值房,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姚伯当虽是一方豪雄,几十年江湖闯荡,见过不少风浪,但直面韩宗道这等朝廷重臣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依着江湖人见官的习惯,躬身一揖道:
“草民姚伯当,见过二位官人!”
他确实搞不清这两位的具体官职,但称呼“官人”总不会错。
韩宗道神情不变,只是伸手指了指下首的一个空座,淡淡道:“坐。”
姚伯当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在那张梨花木椅子上坐了,却只敢挨着半边屁股,显得十分拘谨。
待姚伯当坐定,韩宗道便对身旁的赵和庆道:“庆儿,你将案情始末,详细告知姚寨主吧。”
赵和庆拱手应道:“是!”
他转向姚伯当,缓缓开口道:
“姚寨主,还请节哀顺变。
经我开封府多方查证,细致勘验,现已查明,令爱秦菁姑娘……确系死于姑苏慕容氏之手。”
“慕容氏?!”姚伯当闻言,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
他虽然远在云州,但也听闻过江南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赫赫威名,知道那是一个底蕴深厚、武功诡异的武林世家。
他万万没想到,害死爱女的,竟然是这等强大的势力!
一想到女儿可能遭受的折磨,这个铁打的汉子再也抑制不住,虎目之中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赵和庆见状,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姚寨主放心,官家知晓此事,亦震怒!
绝不会坐视此等恶行!定会为秦菁姑娘讨还公道,严惩凶徒!”
姚伯当心中悲愤交加,又听闻朝廷愿意做主,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哽咽却带着决绝:
“多谢官人!多谢朝廷!若能为我那苦命的闺女报仇雪恨,姚伯当……姚伯当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他知道,单凭秦家寨之力,想要撼动姑苏慕容氏,无异于以卵击石。
赵和庆起身,快步上前,亲手将姚伯当扶起,语气诚挚地说道:
“姚寨主不必如此大礼。说起来,我与令爱也曾有数面之缘,她性格爽朗,英气勃勃,突遭此难,我亦深感痛心与惋惜。”
姚伯当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赵和庆,刚要开口赵和庆却抬手示意他稍安,继续说道:
“残害秦菁姑娘的元凶,乃是慕容氏当代传人,慕容复!
此人表面风度翩翩,实则包藏祸心!
秦菁姑娘无意间撞破了他不可告人的阴谋勾当,他便狠下毒手,以残忍手段将其杀害!
事后,为掩盖罪行,更是丧尽天良,将秦菁姑娘的遗体弃置于城南贫民窟,任由那些无知的乞丐凌辱!”
赵和庆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狠狠剜在姚伯当的心头。
他仿佛能看到女儿临死前的惊恐与无助,能看到她死后仍不得安宁的惨状!
他双目赤红,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喷出血来!
“慕容复!!我姚伯当与你势不两立!!”他如同野兽般低吼道。
赵和庆看着姚伯当几乎崩溃的模样,沉声道:
“姚寨主,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朝廷已将凶徒慕容复缉拿归案,收押在天牢之中。
今日,开封府便要升堂,审理此案!”
姚伯当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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