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电机的轰鸣在混凝土空间中回荡,昏黄的灯光下,钟衡和顾梦依站在控制面板前,耳边仍残留着“傀儡师”那经过电流修饰的宣告。陈序那份半年前发出的情报,那个被他们所有人视为求生反击的“毒饵”,竟成了启动末日时钟的最后一把钥匙——这个真相像冰水灌入脊椎,寒意彻骨。
顾梦依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皱了陈远山记录本的边缘。纸张发出细微的脆响,将她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现实。她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双重镜像密码。”她重复这个词,目光扫过控制面板上那些复杂的仪表和开关,“陈序的父亲设计的……只有陆怀瑾和‘傀儡师’完全理解。”
钟衡已经转身回到档案柜前,动作快而精准。他不再查看那些实验记录,而是寻找与技术、密码相关的文件。金属抽屉被一个个拉开又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第三个抽屉里,他找到了目标——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硬皮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翻开扉页,第一行字就让钟衡的瞳孔收缩:“镜像密码算法详解,陈远山,1939年8月。”
顾梦依凑过来,两人就着灯光快速翻阅。笔记本前半部分是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几何图示,涉及密码学中的对称加密和凯撒密码变体,但加入了一种独特的“镜像映射”概念——明文经过加密后,会生成两套看似无关的密文,只有将两套密文像镜子般对照叠加,才能还原真实信息。
“这是双向的。”钟衡指着一页图示,“加密时可以嵌入两层信息,一层为表,一层为里。解密者如果只知道表层算法,只能得到误导性的内容;只有掌握完整镜像规则的人,才能看到底层真正的信息。”
顾梦依翻到笔记本后半部分。这里的笔迹更加潦草,页边有许多匆匆写下的注释和疑问:
“1940年4月:陆怀瑾索要算法全套,吾予表层,隐去核心映射规则。彼未察觉。”
“1940年6月:叙白疑之,再三追问镜像之妙。吾以‘理论未完善’搪塞。”
“1940年7月15日:必须留下破解之法。若后世有人得见此册,须知——镜像密码之钥,非数字非图形,乃书写者笔迹之韵律节奏。每人执笔力道、运笔习惯、连笔特征皆独一无二,此乃活密钥,无法复制。”
最后这行字下面,陈远山画了一个简单的流程图:获取书写者笔迹样本→分析笔画特征→提取韵律参数→代入镜像映射函数→生成解密矩阵。
“需要陈序的笔迹。”顾梦依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父亲留下了后门——只有陈序本人书写的东西,才能作为破解密码的钥匙。”
钟衡已经看向仓库入口方向:“他在渔船上。但‘傀儡师’说那份情报已经启动了最后的保险……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控制面板中央的机械计时器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最长的指针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格,现在距离红色区域更近了。顾梦依粗略估算:“不到十七小时。但‘傀儡师’说真正的主投放装置三个月前就已部署在七大港口,一旦密码被完全激活……”
她没说完。两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南洋七大港口,数百万人口,将在同一时间面临疫病爆发的灭顶之灾。而陈序那份情报,就像无意中按下了发射按钮的手。
“我们必须出去。”钟衡合上笔记本,塞进潜水服内侧的防水袋,“找到陈序,拿到他的笔迹,在密码完全激活前破解它,拿到控制权。”
“怎么出去?”顾梦依看向紧闭的金属闸门,“‘傀儡师’肯定在外面等着。”
钟衡走到控制面板前,仔细研究各个区域。在“紧急封锁系统”按钮旁边,他发现了另一组标注——“内部通道控制”。这一组有三个开关,分别对应“主入口”、“逃生通道”、“通风井”。
逃生通道的开关处于关闭状态。钟衡试着扳动,开关纹丝不动,显然从外部被锁死了。通风井的开关倒是可以操作,但旁边的指示灯显示通风系统正在最低功率运行,强行改变设置可能导致空气循环中断。
他的目光落在主入口开关上。这个开关被一个透明塑料罩保护着,罩子上贴着警告标签:“强制开启将触发外部警报”。
“我们可以利用警报。”钟衡判断道,“制造混乱,趁乱从主入口出去。‘傀儡师’知道我们在里面,他一定在等待我们缺氧或被迫投降。如果我们主动触发警报,他可能会以为我们试图强行突破,从而调动船只和人员。”
“然后我们从逃生通道走?”顾梦依明白了他的意思,“声东击西。”
钟衡点头,手指按在塑料罩边缘:“但我们需要先确认逃生通道是否真的被完全封锁。你去找找仓库结构图,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顾梦依转身回到档案柜前。在存放技术文件的抽屉里,她找到了一卷发黄的蓝图。展开后,是“深渊仓库”的完整结构设计图,日期标注为1938年11月,设计单位是“东亚海洋工程株式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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