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显示,仓库除了南侧主入口和东侧逃生通道外,在西侧储藏区下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设备检修井”,直通海底泥沙层,井口直径仅六十公分,正常情况下用钢板封死。旁边有小字注释:“仅供紧急维修使用,井深八米,出口位于仓库西侧十五米处海底。”
“这里。”顾梦依指着图纸上的检修井,“直径太小,但我们应该能挤过去。”
钟衡走过来看了一眼,立即开始计算:“我们的氧气瓶还有约二十分钟存量。从检修井出去,游回潜艇预定接应点,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时间很紧,但可行。”
他走到控制面板前,手放在主入口开关的塑料罩上:“我数到三,打开这个开关触发警报。你立即去西侧储藏区找检修井。我们分开行动,在潜艇汇合。”
“那你呢?”
“我掩护你。”钟衡的语气不容置疑,“警报响起后,‘傀儡师’的注意力会被吸引到主入口。我从正面制造一些动静,为你争取时间。”
顾梦依想反对,但钟衡已经抬起手开始倒数:“三。”
她咬了咬牙,转身冲向仓库西侧。储藏区的门半开着,里面堆满了锈蚀的金属箱和废弃设备。按照图纸标记,检修井应该在最里面的角落。
“二。”
顾梦依在杂物堆中艰难穿行。手电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箱体,上面还残留着日文标识。她终于看到角落地面那块与众不同的钢板——边长约七十公分的正方形,边缘有锈蚀的螺栓固定。
“一。”
钟衡猛地揭开塑料罩,扳动了主入口开关。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仓库,红光在各个角落疯狂闪烁。几乎同时,外部传来金属闸门启动的轰鸣,以及隐约的、透过水体传来的船只引擎加速声。
顾梦依蹲下身,用找到的扳手拼命拧动检修井盖板上的螺栓。锈蚀严重,第一个螺栓纹丝不动。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重量压在扳手上,用力——
螺栓松动了。
渔船上,陈序在颠簸中醒来。
意识像从深海中浮起,先是感受到伤口的刺痛,然后是船舱里熟悉的机油味和海腥气。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低矮的木质天花板,以及一盏随着船身摇晃而轻轻摆动的煤油灯。
“你醒了。”医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意味。
陈序艰难地转头。医生正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一块湿布。船舱很小,除了这张窄床和一个简易药箱架,几乎没有其他空间。
“钟衡……顾梦依……”陈序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医生扶他坐起,喂了口水:“他们下水了。去那个‘深渊仓库’。沈望舒的潜艇送他们过去的,现在应该已经进去了。”
陈序的头脑迅速清醒。他回忆起昏迷前听到的片段信息——牧歌还活着,带来了关键情报;深渊仓库是“归零计划”的控制中枢;而他自己那份半年前发出的情报……
舱门被推开,隼走了进来。看到陈序醒来,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神色,随即恢复平静:“感觉怎么样?”
“时间。”陈序只问了一个词。
隼看了一眼怀表:“下午三点十七分。距离‘傀儡师’说的全面投放时间,还有不到十六小时。”他顿了顿,“钟衡和顾梦依已经下水四十分钟,按计划应该已经进入仓库。但我们刚刚监听到一些异常信号——仓库方向传来水下警报,然后‘灰鳍’和另一艘不明船只开始机动,似乎在进行包围。”
陈序的心一沉。他挣扎着想要下床,被医生按住。
“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乱动。”
“我必须下去。”陈序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傀儡师’说……我父亲设计的密码……只有我的笔迹能破解。”
隼和医生对视一眼。船舱里沉默了十几秒,只有船体随波晃动的吱呀声和远处隐约的海浪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隼最终开口,“如果下去,你可能再也上不来。而且即使拿到了破解方法,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设备和时间……”
“我有这个。”陈序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铁盒——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私人物品,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也带在身边。打开铁盒,里面是几枚邮票、一把老钥匙,还有一小叠裁切整齐的纸片。
纸片上是他平时练习密写时留下的笔迹样本。各种各样的字体、大小、倾斜度,甚至还有一些下意识的连笔习惯和笔画特征。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情报员来说,笔迹本身就是需要经常伪装和改变的东西,但这些练习样本反而保留了他最自然、最本真的书写韵律。
陈序抽出其中一张,上面是用密写药水写过后又显影的几行字,墨迹已经有些褪色,但笔画走势清晰可辨。
“这是我接受‘灯塔’代号培训时,教官要求写的自我鉴定书。”陈序的手指抚过纸面,“当时他说,一个情报员的笔迹会暴露他的性格和思维习惯,我必须学会控制。但我私下留了这份最原始的版本……因为它最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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