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陈雪君握着听筒,指尖微微发凉。赵雅靓的提议合情合理,体贴周到,甚至无懈可击。但这份过分的“周到”和那份对张舒铭安危毫不掩饰的、深切的担忧,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陈雪君的心上。她不是傻子,女人敏锐的直觉让她早已察觉赵雅靓看向张舒铭时,眼中那不同寻常的光彩。此刻,赵雅靓越是表现得坦荡、为她着想,反而越让陈雪君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潜藏的情愫的深度。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作为正牌女友的些许酸涩和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翻涌。
她想到张舒铭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想到赵雅靓要深夜独自开车来接自己,再想到两个女人费力搀扶一个醉汉在夜路中蹒跚……这场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和心酸。同时,一个更大胆、甚至带着些许自我牺牲和试探意味的念头,悄然浮现——她理解赵雅靓的那份心意,那是一种她自己也深有体会的、对一个人的牵挂。或许……或许可以有一次小小的“例外”?在可控的、有父亲在旁的情况下,给那个同样关心着他的女子一个短暂的、无需奔波劳顿的、可以就近照顾他的机会?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发紧,夹杂着不舍、同情、甚至是一丝莫名的、希望对方也能体会到自己平日辛苦的微妙心理。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陈雪君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异常的柔和与体贴,这体贴背后,是看透一切的了然和一种主动的“成全”:
“赵科长,”她轻声说,用了敬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谢谢您……这么为他着想,也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这句感谢,意味深长。“但是,”她话锋一转,“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开车来回跑,太辛苦,也不安全。舒铭他醉成那样,挪动起来肯定很困难,别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最重要。”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最终的决心,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科长,如果您那边方便的话……就让他在您家客房休息一晚吧。您父亲也在家,没什么不方便的。让他安安稳稳睡一觉,比什么都强。等明天天亮了,酒醒了,再让他回来。”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最恰当的用词,然后用一种既带着无奈又充满体贴的语气,轻轻说道:“……就得,得麻烦您了。真的。”
这句“就得,得麻烦您了”,说得轻柔和缓,却别有分量。它巧妙地将“允许留宿”的姿态,从一种被动的“信任托付”,转变为一种主动的、略带歉意的“请求帮助”。陈雪君这句话说得极有分寸——她不是高高在上地“准许”赵雅靓做什么,而是以张舒铭“正牌女友”的身份,将一个“麻烦”托付给对方。这既彰显了她对这段关系的主导权,又充分体现了她的善解人意和体贴:她体谅赵雅靓深夜接送的辛苦,更心疼醉酒的张舒铭被来回折腾。然而,在这看似纯粹为张舒铭着想的“请求”背后,隐藏着她更深一层的、复杂难言的心思:她清楚地看到了赵雅靓对张舒铭的关切,也明白自己这个“请求”,实际上是为赵雅靓创造了一个无需奔波就能就近照顾张舒铭的机会。这是一种带着些许酸涩的“成全”,一种在划定界限后的、有限的“默许”,其背后是她对赵雅靓那份心意的微妙洞察、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以及某种试图理解甚至……有限度地回应那份情感的尝试。
赵雅靓握着听筒,再次愣住了。陈雪君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没有质疑,没有不满,甚至没有那种带着审视的“信任”,而是如此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地将一个本可能尴尬的局面,化解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帮忙”请求。而陈雪君的“成全”,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防线,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愧疚、无地自容的尴尬,以及一种被深刻理解和善意对待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动,让她喉咙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雪君,”赵雅靓的声音带着感动和郑重,“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都是应该的。你放心,交给我,一定把他照顾好,让他安安稳稳睡到天亮,明早肯定全须全尾地给你送回去。”
挂了电话,赵雅靓的心情更加复杂。她费力地将沉甸甸的张舒铭连扶带抱地弄到客房床上。他醉得毫无意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让她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将沉甸甸的张舒铭连扶带抱地挪到客房床上,赵雅靓已是气喘吁吁,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他和衣躺在皱巴巴的床单上,眉头因醉酒的不适而微微蹙着,身上那件外套还沾着酒渍和菜汤,她犹豫了片刻。
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然后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先弯下腰,动作极其轻柔地帮他脱下了鞋子袜子,整齐地放在床脚。接着,是更难处理的外套。她屏住呼吸,凑近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摸索着外套的拉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也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带着阳光和汗水的男性气息,这气息让她心跳莫名加速。拉链滑下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他沉重的上身稍微抬起一点,笨拙地将外套从他胳膊上褪下来。这个过程难免有身体的碰触,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他手臂结实的肌肉和肩背宽阔的轮廓,这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指尖,让她脸颊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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