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寒假总裹着化不开的冷，苏晓家院子里的积雪堆了半尺高，她握着竹扫帚的手冻得发红，哈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散了。妈妈在厨房喊她：“晓晓，过来帮我揉面团，今天包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 苏晓应了声，把扫帚靠在墙角，搓着手往屋里跑 —— 厨房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雾，锅里的热水咕嘟着，蒸汽裹着肉香扑在脸上，暖得她鼻尖都泛了红。
她坐在小板凳上揉面团，指尖沾着面粉，眼睛却总往茶几上的手机瞟。寒假已经过去十几天了，陈屿只发过一条消息，说 “家里网不好，没法视频”。苏晓当时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分钟，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原本想写 “我家今天杀年猪了，特别热闹”，最后只缩成两个字：“知道了”。
面团在手里揉得发黏，苏晓又想起昨天的事。爸爸从镇上回来，拎着一串裹着糖霜的糖葫芦，红得发亮。她咬了一颗，酸得眯起眼，突然想跟陈屿分享 —— 小时候他们同桌，陈屿总把妈妈给的糖葫芦分她一半，说 “酸的能提神，上课不犯困”。她掏出手机，编辑框里写：“我爸买了糖葫芦，比小时候吃的还酸”，盯着看了半天，又觉得太矫情，按了删除键。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有点失落的脸，厨房的蒸汽还在飘，可心里像缺了块暖的地方。
下午她帮邻居张奶奶贴春联，张奶奶笑着问：“晓晓，大学里处对象没？过年咋没叫小伙子来家里坐坐？” 苏晓脸一红，含糊说 “他回老家了，忙”。贴完春联回家，刚进门就听见手机响，她几乎是跑着去拿的，屏幕上却显示 “中国移动” 的话费提醒。她垂着肩坐回沙发，把手机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
直到傍晚，手机终于亮了，是陈屿的消息：“开学前记得带专业课书”。没有问候，没有闲聊，只有一句干巴巴的提醒。苏晓盯着那行字，心里像被雪浇了一下，凉丝丝的。她想回复点什么，比如 “你家那边冷不冷”，或者 “我今天包了饺子，煮坏了好几个”，可指尖悬在屏幕上，最后还是只打了 “知道了”。
放下手机，她看见夏萌发来微信：“陈屿没找你吗？我跟我对象天天视频，他还给我寄了老家的糖！” 苏晓看着那条消息，半天没回复，起身走到窗边。院子里的雪还没化，夕阳把雪染成橘红色，远处有小孩在放鞭炮，笑声飘得很远。她对着手机发呆了半小时，最后只给夏萌回了 “他忙”，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 她怕再等下去，等来的还是让人心凉的消息。
可就在她准备去厨房帮妈妈端菜时，手机又亮了一下，是陈屿的朋友圈更新了。她赶紧点开，是一张老家的雪景照，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配文 “家里雪好大”。苏晓看着那张照片，突然愣了 —— 他明明有时间发朋友圈，却没时间跟她说一句 “我这边雪大”？她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夕阳的光慢慢暗下去，院子里的雪好像更冷了，而她心里的那点期待，也跟着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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