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上,苏晓终于掀开了窗帘。外面是阴天,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风刮在窗户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坐在书桌前,看着桌角堆着的几样东西,深吸了口气,指尖在桌面上划过,冰凉的触感让她下定了决心 —— 该整理了。
最先动手的是那三本集体合照,都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相册里,封面已经有点发黄。苏晓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大一新生军训时的合影。全班同学站在操场上,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她特意跟同学换了位置,站在陈屿旁边,拍照时偷偷往他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可照片里的陈屿,却微微偏着头,看向右边的室友,嘴角没什么表情,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苏晓用手指轻轻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想起当时拍完照,她鼓足勇气问陈屿:“照片洗出来以后,能不能给我一张?” 陈屿当时点点头,说 “行”,可后来她等了一个星期,都没等到他的消息,最后还是她绕到男生宿舍楼下,打电话让他下来拿的。他递照片时,手指飞快地碰了一下她的指尖,然后立刻缩了回去,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只说了句 “拿好”,就转身跑回了宿舍。
第二张照片是班级聚餐时拍的。大家围在圆桌旁,菜还没上齐,摄影师就举着相机喊 “看镜头”。苏晓立刻抬头,对着镜头笑得眼睛都弯了,可她对面的陈屿,却低着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连相机的闪光灯亮了都没抬头。照片洗出来后,她看着陈屿模糊的侧脸,安慰自己 “他肯定是在忙编程作业”,可现在再看,只觉得刺眼。
第三张是学院运动会的照片。她报了女子 800 米,跑完后累得坐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旁边的同学推了陈屿一把,让他去给她递水。照片里,陈屿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却没递给她,只是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表情尴尬,像是不知道该靠近还是该离开。最后还是夏萌跑过来,把水塞到她手里,还瞪了陈屿一眼。
苏晓把相册合上,放进一个纸箱里。纸箱是她昨天从楼下便利店买的,还带着新纸壳的味道,她蹲在地上,把相册放好,又从书桌抽屉里拿出那本习题册。蓝色的封面,上面印着 “计算机专业高级习题集”,是她生日那天陈屿送的。
她记得那天,她特意穿了一条新裙子,还化了淡妆,提前在食堂订了一个小蛋糕。陈屿来的时候,手里只拿着这本习题册,递给她时说:“你上次说编程作业难,这个习题集里有很多例题,应该对你有用。” 她当时愣了半天,看着习题册,又看了看陈屿,强装笑脸说 “谢谢”,心里却凉了半截 —— 她期待的是拥抱,是鲜花,哪怕是一句 “生日快乐”,可他只给了她一本习题册。
现在她翻开习题册,第一页的空白处,有个小小的涂鸦,是她当时无聊画的小太阳,橙色的,像小学时和陈屿一起画的那样。她用手指摸了摸那个太阳,笔尖划过的痕迹还很清晰,可现在看来,却像一个笑话。
然后是林晚送的玩具熊。林晚送的时候说:“这是陈屿让我给你的,他说你喜欢毛绒玩具,特意让我帮他挑的。” 可她记得,陈屿从来没问过她喜欢什么,甚至不知道她对毛绒玩具过敏 —— 有一次她抱着同学的玩具熊,打喷嚏打了好几个,陈屿就在旁边,却什么都没说。
苏晓把玩具熊放进纸箱里,熊的耳朵有点脏了,她用手拍了拍,灰尘飘起来,落在她的裤子上。看着敞开的纸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 她以为整理完这些东西,就能放下过去,看着这些旧物,让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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