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总裹着层未散的凉意,苏晓出门时特意在浅灰色卫衣外搭了件米白色薄外套。六点十分的校园还浸在半梦半醒里,主干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晨跑的同学,脚步声落在铺着梧桐落叶的石板路上,“沙沙” 声像给这个早晨缝了道温柔的边。
她沿着操场外围的塑胶跑道慢慢跑着,呼吸已经比月初制定晨跑计划时平稳太多。最初那几天,她总怕路过第六棵香樟树时会忍不住停下 —— 那是过去一年半里,她和陈屿常用来背单词的角落,树干上还留着两人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 “晓” 和 “屿”。后来她发现,把注意力钉在呼吸节奏上 —— 两步一吸、两步一呼,像给情绪上了道锁 —— 就能轻易绕过那个满是回忆的角落。今天也是一样,路过树下时,她甚至余光扫到几只麻雀啄食落在树根的浆果,心里没掀起半点波澜。
跑过第三圈,操场东侧的篮球场突然传来阵喧闹,打破了晨跑的宁静。苏晓原本没打算在意 —— 这个时间总有男生来练球,可那阵笑声里,偏偏掺了个她不算陌生的女声:清脆、带着点娇憨的笑意,是林晚。
她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不是逃避,更像种本能的停顿。抬头望去时,刚好看见林晚站在边线外,怀里抱着个橙色篮球,正踮着脚朝场内喊:“陈屿!你再不理我,我就把球扔你头上啦!”
场内的陈屿刚投进个三分球,听到声音后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运动裤膝盖处沾了点草屑 —— 是刚才冲去捡球时蹭的。他没说话,只朝着林晚的方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那是苏晓在过去一年半里极少见到的松弛模样:以前陈屿和她在一起时,总带着点少年人的拘谨,连笑都要下意识抿着嘴,像怕笑声会惊散什么似的。
林晚见他没反应,真的举起篮球作势要扔。可她力气小,球刚飞出去就歪了方向,直奔场外的草坪。陈屿眼疾手快地冲过去,在球落地前稳稳接住,转身朝她走过来时,故意把球举得高高的,让她够不着:“就这点力气,还想扔我头上?”
“我那是故意让你的!” 林晚不服气地踮脚,伸手去够篮球,动作太急差点撞进陈屿怀里。陈屿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下,掌心落在她胳膊上,轻得像怕碰碎片羽毛。“小心点。” 他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没立刻松手,直到林晚站稳才收回手,还特意把篮球调整到她能轻松接住的角度,“别闹了,等会儿还要去图书馆帮你占座。”
“知道啦!” 林晚接过球,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伸手帮陈屿擦了擦额角的汗 —— 指尖蹭过他皮肤时,陈屿没躲,反而微微低头,让她擦得更方便。然后她把球往地上一拍,又扔给陈屿:“那你再投一个嘛,上次你说三分球很准,我还没亲眼见过呢!”
陈屿没拒绝,退回三分线外时,刚好对着苏晓所在的跑道。苏晓看着他抬手、屈膝、投篮的动作:手腕发力时,小臂的肌肉线条很明显,篮球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唰” 地一声落进篮筐。林晚立刻拍手叫好,声音清脆得传遍整个操场,连不远处晨读的同学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苏晓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跑。脚步没停顿,呼吸也依旧平稳,心里像被晨风吹过的湖面,只泛起层浅浅的涟漪,很快就平复了。她以为自己早对这样的场景免疫了,可就在跑过篮球场出口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陈屿手腕上的东西 —— 那是条黑色编织手链,绳结样式很特别,是她去年生日时花三个晚上编的。当时她还笑着说 “这个平结最结实,能戴到毕业”,陈屿接过时没说什么,却一直戴在手上,直到分手那天,他把她送的围巾、笔记本都还了回来,唯独没提这条手链。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不是难过,也不是嫉妒,而是种莫名的疑惑。分手时他说 “以后不用再给我送东西了”,语气冷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怎么会还戴着这条手链?她站在原地,看着陈屿又投进个球,林晚凑到他身边,指着他的手腕说了句什么 —— 距离太远听不清,只看到陈屿摇了摇头,没解释,反而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好像想遮住手链。
晨风吹过,带着点香樟树的味道,苏晓裹了裹外套,继续往前跑。只是这一次,注意力没法再集中在呼吸上了。那个黑色手链像个小小的问号,落在她心里,让她忍不住想:陈屿到底是忘了摘,还是…… 有别的原因?
跑完第五圈准备离开时,她又忍不住朝篮球场看了眼。陈屿和林晚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并肩往外走,林晚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给陈屿一瓶,两人边走边聊,笑声随着风飘过来,很热闹。苏晓转过身,朝着宿舍方向走,可心里那个关于手链的问号,却越来越清晰 —— 她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细节,会不会打乱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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