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傍晚的霞光把楼道染成暖橙色，苏城拖着沾了点灰尘的帆布鞋转过拐角，抬眼就看见娜维娅站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前
她手里提着个纸袋，袋口隐约能看见浅紫色的马卡龙包装纸，风一吹，发梢扫过脸颊，笑容亮得像傍晚的光
“嗨！”
娜维娅先挥了挥手，声音轻快，只是在苏城走近时，目光飞快地扫过他沾了灰的袖口，又迅速落回他脸上
“本来算着你平时六点下班，三点就烤好了马卡龙，结果等了快一小时——今天是加班了？”
“对，店里最后一波客人走得晚，擦桌子、洗模具多耗了些时间”
苏城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指尖蹭到鬓角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掏出钥匙串时，金属钥匙碰撞着发出轻响，目光无意间扫过娜维娅的另一只手——她的指尖捏着个银色的小东西，指节微微用力，像是在攥着什么
门锁“咔嗒”一声弹开，苏城推开门的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玄关的小台灯亮着，原本只放在鞋柜上的那个棕色小熊玩偶，旁边竟多了个巴掌大的迷你款，黄色小礼帽歪在鞋刷旁，玻璃眼珠在暖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正“盯”着他进门的动作
“进来坐坐吗”
苏城侧身让娜维娅进来，自己站在门口换鞋，目光却忍不住往客厅扫——浅灰色的沙发上，除了之前那个摆在角落的小熊，扶手上又多了一个；阳台的推拉门也没关严，风把窗帘吹得晃荡，他隐约看见阳台上，也摆着个熟悉的黄色小礼帽
“是我的错觉吗？”
苏城关上门，指尖还捏着没放好的拖鞋，语气带着疑惑
“感觉……玩偶好像变多了？”
娜维娅已经走到矮桌旁，将马卡龙袋子轻轻放下，闻言转过身时，笑容依旧自然，顺势将手中的银色小物件放在口袋中
在刚才等苏城的那一小时里，她早就用钥匙进来过，在看不到的死角处，都补放了新的小熊玩偶
“可能是你最近太累，没太留意吧？”
娜维娅说着，故意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小熊，指尖轻轻拂过玩偶的领口，那动作像是在整理褶皱
“还是要注意休息，别满脑子都想着工作，实在不行，身为朋友的我也可以接济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苏城的反应，见他只是盯着玩偶发愣，没再多问，才暗暗松了口气
苏城没接话，只是弯腰拿起矮桌底下的玩偶
指尖触到布料时，他突然想起夏洛蒂走那天，背对着他把玩偶脸转向墙角的动作，还有自己当时摸到玩偶肚子里硬物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手中的小熊，果然，又感觉到那沉甸甸的东西硌着手心，比之前更明显了些
“怎么了？不喜欢吗？”
娜维娅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目光却落在他攥着玩偶的手上——她能清楚地看到，苏城的指尖微微收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没、没有。”
苏城连忙把玩偶放回原位，避开娜维娅的目光
“就是觉得……有点晃眼。”
他说着，目光又扫过其它的方向，心里那丝违和感越来越重——这些玩偶摆放的位置太巧了，正好能“看”到他平时做饭和走进卧室的路线，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整个屋子都罩了起来
娜维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却故意转移话题
“对了，快尝尝马卡龙吧，我今天特意减了糖，怕你觉得腻。”
苏城应了一声，指尖轻轻捏起一块浅紫色的马卡龙
饼壳的边缘还带着点烘焙后的脆感，触到指尖时能感受到细微的粉末
他没有立刻咬下去，而是先凑近闻了闻——甜腻的奶油香混着淡淡的薰衣草味，和娜维娅身上常用的香水味有几分相似
等他缓缓将马卡龙放进嘴里，酥软的饼壳在齿间轻轻化开，甜度确实比普通的要低些，尾调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清酸，刚好中和了奶油的腻
他慢慢咀嚼着，目光落在茶几上散落的小熊玩偶上，眼底那丝未散的疑虑，又悄悄沉了沉
娜维娅坐在沙发另一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始终追着苏城的动作
见他吃完一块后，又伸手去拿第二块，脸上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连眼角的弧度都软了些
“怎么样？比上次的好吃吧？我特意查了低糖配方，怕你吃多了牙疼”
她说着，还想伸手帮苏城拂去嘴角沾着的糖霜，却在靠近时，被苏城下意识地偏头避开
那动作很细微，却让娜维娅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收回手时，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脸上的笑容却没减
“对了，苏城，我突然想起个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对谁感兴趣过？”
苏城捏着马卡龙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娜维娅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很在意这个答案
他沉默了两秒，将手里的马卡龙放在纸巾上，指尖轻轻蹭过纸巾上的糖渍，声音放得很轻
“暂时没有。”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矮桌边缘的木纹，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斟酌措辞
“说实话，有的时候，我对陌生的、对我很热情的异性，会有些害怕。”
这话一说出口，他明显感觉到娜维娅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里的期待也淡了些
苏城没有看她，继续往下说
“就像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每次送东西来，或者特意等我下班，我其实都挺紧张的。总觉得……太热情的关心，会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他没说出口的是，很久以前那段被病娇纠缠的日子，至今还像阴影一样跟着他
娜维娅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放在膝上的手攥得更紧，连指节都泛了白
她原本以为苏城只是迟钝，却没料到他不只是迟钝，还有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热情抱有警惕
她强压着心底的慌乱，勉强挤出笑容
“是、是我太心急了吗？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和你很投缘，就想多关心你一点……”
“我没有说你，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有种莫名的害怕”
苏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着，随后又解释道
“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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