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回头——娜维娅正缓步跟上来，裙摆扫过歌剧院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没发出半点声响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眼底却没了往日的雀跃，只剩一层浅浅的探究，像在打量一件即将失控的珍宝
“怎么突然不舒服？”
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那目光却像细密的网，牢牢缠在苏城身上，让他无从躲闪
苏城喉咙发紧，胃里的反胃感还没散去，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避开娜维娅的视线，摇了摇头，没敢多说一个字，只是强撑着直起发软的身子，脚步虚浮地朝着门外挪
“嗯……现在我想先回家一趟……”
他刻意加快了些脚步，想拉开距离，可身后的娜维娅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道若有似无的甜香像影子一样跟着他，让他神经紧绷
没走多久，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打破了长廊里的压抑
“这个，吃了会好受些。”
苏城猛地扭头，只见琳尼特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廊柱旁，依旧是舞台上那身干练的装束，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微微伸着手，白皙的掌心摊开，中间静静躺着一枚薄荷绿的糖块，糖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周围还有零星散场的观众经过，低声交谈着刚才的魔术表演，可琳尼特就那样站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目光直直地落在苏城脸上，没有探究，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单纯地递出那枚薄荷糖
苏城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想到琳尼特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她会主动递来糖果
刚才舞台上那惊鸿一瞥的疑虑再次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琳尼特掌心的薄荷糖，又下意识地瞥了眼身后的娜维娅
娜维娅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在琳尼特和苏城之间转了一圈，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语气却依旧温柔
“琳尼特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琳尼特没理会她，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苏城收下糖果，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薄荷能压下反胃。”
苏城这才反应过来，脸颊泛起的热意还没退去，此刻又添了几分窘迫
他迟疑了两秒，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薄荷糖，指尖碰到琳尼特的掌心，只觉一片冰凉，与娜维娅的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琳尼特收回手，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苏城捏着掌心冰凉的薄荷糖，糖纸的纹路清晰可触
他低头看着那抹薄荷绿，心里的慌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压下去了些许，可抬头看到身旁娜维娅那看似温柔、实则带着一丝阴翳的眼神时，后背的凉意又瞬间窜了上来
“我们走吧，苏城。”
娜维娅率先打破沉默，伸手想去扶他的胳膊，却被苏城下意识地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阴翳又深了几分，却很快掩去，依旧是那副温柔模样
“我送你回家。”
苏城捏着掌心冰凉的薄荷糖，糖纸边缘硌着指尖，像是能给他一丝微弱的支撑
他不敢再看娜维娅的眼睛，生怕撞见那温柔面具下藏着的阴翳，只是飞快地垂下眼帘，声音带着刚平复些许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不……不用。”
他顿了顿，刻意提起她的身份，想让这场纠缠早点结束
“你可是刺玫会会长，手下那么多事要处理，应该没这么悠闲，总不能一直围着我转。”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试图拉开两人之间过于灼热的距离。
说完，他没再给娜维娅回应的机会，转身便朝着歌剧院大门快步走去
步伐比刚才稳了些，却依旧带着逃离的仓促，后背挺得笔直，像是在抵御身后那道黏腻的目光
娜维娅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眼底的温柔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浓稠的偏执与一丝被拒绝的不悦
她看着苏城决绝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绣着的纹路，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丝线捻断
“发现了吗……”
她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几分委屈，更多的却是不容动摇的执拗
周围散场的观众渐渐走远，长廊里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苏城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像一张细密的网，即便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依旧让他浑身发紧
他攥紧了那枚还没拆开的薄荷糖，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推开歌剧院厚重的大门，午后的阳光铺天盖地涌来，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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