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帝国之兵戈所指,皆为王之眼目。
这行字不是刻印,是烙印。
在赵彻的目光触及竹简的瞬间,一道霸道绝伦的意志直接在他神魂中炸响。
这是一种宣告,一种将帝国意志化作神通根基的无上手段。
赵彻的指尖在冰凉的竹简上滑过。
全身的虚脱感几乎让他立刻昏厥,但亢奋的精神却被这卷竹简死死吊住。
他没有立刻研究。
谨慎压倒了所有冲动。
他将竹简贴身藏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到那扇薄如蝉翼的木窗前,推开一道缝隙。
自由。
他终于可以自主支配自己的身体。
窗外不再是单调的盐碱地与扭曲的绝望。
一片广阔的缓坡上,数百间与他这间一般无二的破旧木屋,杂乱地蔓延开去。
远处,是更高处的石砌院落,青瓦飞檐,偶尔能看到身着统一制式黑衣的弟子匆匆走过。
他们才是黑水宗真正的外门弟子。
而他所在的这片区域,是杂役的居所。
地位只比盐奴高出一线,却已是天壤之别。
他看到有杂役在屋前的水井旁打水,听到远处传来的模糊争吵,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混杂的饭食香气与草药味道。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秩序的世界。
虽然这秩序依旧残酷,但至少,他不再是食物链最底端的血食。
他是一个杂役。
一个可以走到阳光下的人。
确认屋外暂时安全,赵彻关紧窗户,背靠粗糙的木墙滑坐到地上。
他没有联系嬴政。
现在不是汇报战果的时候。
他需要消化,整理,将刚刚得到的一切,都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一夜无话。
次日,天色未明,赵彻就被屋外嘈杂的脚步声惊醒。
他推开门,只见无数与他一样穿着杂役服饰的人,睡眼惺忪地朝着山坡上方走去。
卯时,杂事堂报道。
马真的话,他记得清楚。
他汇入人流,沉默地跟在后面。
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在这里,每个人都像是一颗被设定好轨迹的螺丝,麻木地运转着。
杂事堂是一座低矮的石殿,门口两个手持长棍的外门弟子,正不耐烦地呵斥着迟到的杂役。
赵彻排在队尾,领取了一套杂役服和一个木牌。
木牌上写着他的新任务:药渣清理。
分派任务的刀疤执事只瞥了一眼他的身份铁牌,便挥手让他去后面的药园。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他那点“功绩”,在这庞大的宗门机器里,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这正是他想要的。
通往药园的路,需要穿过小半个外门区域。
这给了赵彻绝佳的观察机会。
他看到一片巨大的演武场,数百名外门弟子在教习带领下演练拳法,呼喝之间,气血蒸腾如雾。
他看到几座高耸的丹炉,烟囱里冒着五颜六色的烟气,浓郁的药香隔着老远便扑鼻而来。
他甚至看到一名御风而行的内门弟子,从高空一掠而过,引得下方无数外门弟子投去艳羡的目光。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交谈。
“听说了吗?张师兄昨天突破到炼气境了!宗门直接奖励了一枚凝气丹!”
“炼气境……咱们这些锻体七八重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摸到门槛。”
“别想了,没有家族支持,没有奇遇,光靠宗门这点月俸,能把锻体境修到圆满就不错了。”
“筑基……那更是传说中的境界了,咱们外门长老,也不过是炼气后期的修为。”
锻体,炼气,筑基。
零碎的词汇,被赵彻贪婪地吸收,在脑中飞速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力量金字塔。
原来,鬼七那种程度,只是不入流的锻-体境。
那位高高在上的长老,也仅仅是“炼气后期”。
而在炼气之上,还有更遥远的“筑基”。
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绝望的世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
夜深人静。
赵彻盘坐在木屋里,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胸口。
【蟠龙金印】的轮廓在他的意识中清晰浮现。
【赵彻。】
嬴政的意志几乎瞬间便做出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赵彻没有寒暄,将一日的所见所闻,化作最直观的“五感”信息,跨越位面,呈现在了麒麟殿中的帝王面前。
演武场上的拳法气血,丹炉房的药香烟气,弟子间的交谈,宗门的等级森严,以及那个一闪而过的御风身影。
巨细无遗。
良久。
咸阳宫,九州舆图前。
嬴政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洞悉人心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片刻后,那丝失神化为了一种更加炽热的火焰。
“仙门……”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战栗与兴奋。
【此界修行,分为锻体、炼气、筑基三境?】嬴政的意念传来,带着审视与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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