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
那个代表长老山峰模型上的刺目红点,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极有规律的轨迹,于山腹内的某个特定区域内移动。
堪舆图的视角冰冷而精确,抽离了所有色彩与生命的气息,只剩下最纯粹的线条与几何。
赵彻甚至能“看”到代表红点的那个几何体,停留在某个房间的模型中,久久不动。
这不是神通。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庞大帝国意志的延伸。
是无尽兵戈与烽燧汇聚而成的“眼睛”。
只是短暂的窥探,神魂深处便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气血的消耗远比他想象中要剧烈。
他立刻切断了《帝国鹰眼》的运转。
眼前的堪舆图瞬间消失,狭窄破旧的木屋重新回归黑暗与死寂。
赵彻的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东西,好用,但消耗也同样恐怖。
以他现在的气血强度,每日恐怕只能动用一两次,且时间不能太长。
但,足够了。
他拥有了一张可以窥探危险的底牌。
强烈的虚弱感从四肢百骸涌来,他强撑着身体,没有立刻躺下休息。
危机四伏的世界,任何一点松懈都可能致命。
他双腿盘膝,在这狭窄得几乎无法转身的木屋中央,缓缓摆出了【人屠锻体阵】的起手式。
经过蟠龙金印反哺洗髓伐经后,他的身体对这套拳架的感应变得截然不同。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肌肉的拧动,气血都在体内以一种远超往日的效率奔腾、咆哮。
丝丝缕缕的热流在经脉中穿行,修复着催动《帝国鹰眼》带来的损耗,同时也在一遍遍地淬炼着他的筋骨皮膜。
锻体境中阶的修为,被迅速巩固,甚至隐隐有向更高层次攀升的迹象。
一个时辰后,赵彻收功而立。
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力满溢的充实感。
但他并未感到喜悦。
他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壁障,横亘在前方。
无论他如何催动气血,都无法突破。
那是锻体与炼气的天堑。
没有后续的功法,没有引气入体的法门,他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气血充盈的“凡人”,永远无法触及那个御风而行、吐纳灵气的真正仙道。
……
药园。
说是园,其实更像是一片被胡乱开垦出来的药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其中还夹杂着丹炉燃烧后特有的焦糊气息。
赵彻的新任务,就是清理那些从丹炉房倾倒出来的药渣。
他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沉默地走到堆积如山的药渣堆前。
这些药渣大多呈灰黑色,已经彻底失去了灵性,但偶尔,也能在其中翻找到一些尚未完全炼化的残根碎叶。
那里面,还残存着一丝微不足道的灵气。
就是为了这一丝灵气,数十名与他一样的杂役,正趴在药渣堆上,用手疯狂地刨着、扒着。
他们的动作充满了贪婪与绝望,每个人都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滚开!这块是我先看到的!”
“放屁!老子昨天就盯上这片了!”
争吵声瞬间爆发。
一名瘦弱的杂役刚从一堆黑灰中刨出一截指甲盖大小,尚带着点青色的根茎,还没来得及塞进怀里,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便一脚踹了过来。
瘦弱杂役惨叫一声,滚到一旁,那截药根也脱手飞出。
周围的几名杂役瞬间扑了上去,为了那一点可怜的资源,扭打成一团。
拳脚声,咒骂声,骨骼断裂的闷响声,交织成一片。
没有执事,没有护卫。
在这里,弱肉强食是最根本的法则。
赵彻停下脚步,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任何想要参与争抢的念头。
这就是魔宗。
盐湖的血腥只是开胃菜,这里,才是真正的炼狱。
为了丁点利益,同为底层的蝼蚁们,会毫不犹豫地向彼此挥起屠刀。
最终,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凭借体格优势,将那截药根抢到了手,甚至来不及擦拭,便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他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满足,仿佛吞下的不是药渣,而是通往大道的仙丹。
赵彻默默地将这一幕,刻在了心里。
他推着车,绕开了人群,走到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开始麻木地将那些彻底报废的药渣铲上车。
他不需要这点残渣。
他有整个大秦。
……
深夜,木屋内。
赵彻将白日所见的药渣争抢画面,连同黑水宗外门那种压抑、残酷的氛围,通过【蟠龙金印】的五感共享,一丝不差地传递给了嬴政。
麒麟殿内。
嬴政“看”着那血腥的争夺,看着那些杂役为了指甲盖大小的药根拼死搏杀,那张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评价这种行为的对错,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怜悯。
他的意志,只反馈回来最核心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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