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前一瞬还在咕嘟作响的血池,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石室,连同赵彻自己的心跳,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掐断。
那不是视线。
那是一根烧红的毒针,穿透了石台,穿透了黑暗,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神魂。
一头潜伏的远古凶兽,终于嗅到了混入羊圈的狼的气息。
赵彻藏身于石台之下,全身血液瞬间冷透,凝固如冰。
他不敢呼吸。
他不敢有任何一丝肌肉的抽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被称为“金丹邪影”的怪物,它的全部恶意,都已聚焦于自己所在的这片黑暗角落。
暴露了。
在一位疑似金丹级存在的感知下,一切敛息之法,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胸膛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肺里的空气被一寸寸挤出,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逃。
必须逃!
求生的本能在他神魂深处疯狂咆哮,可身体却被恐怖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国运……
最后的底牌!
在意识被彻底碾碎前的最后一瞬,赵彻将全部心神,化作一道决死之念,狠狠撞向了胸口那枚温热的【蟠龙金印】!
没有时间请求,没有时间沟通。
只有一个字。
“敕!”
嗡——
一股与此地血煞之气截然相反,却同样充满了铁血杀伐的力量,自【蟠龙金印】中轰然涌出。
它没有形成【帝国壁垒】那样的绝对防御。
它化作一层薄如蝉翼,近乎无形的血色雾气,瞬间笼罩赵彻全身。
【国运敕封——锐士战魂!】
这不是灵力,不是护体罡气。
这是大秦百万锐士百战搏杀,斩首筑京观,凝结在军魂之中的滔天煞气!
此刻,这股煞气被国运调动,短暂地加持在了赵彻之身。
一瞬间,赵彻自身那属于“生灵”的微弱气息,被这股庞大而纯粹的杀伐之气彻底掩盖、同化。
他不再是一个活人。
他成了一柄刚刚饮过血的凶兵。
成了一块沾染了无数亡魂的战场顽石。
他的存在感,就此融入了这座本就充满血腥与死亡的邪恶祭坛。
石室之内。
那团悬浮的“金丹邪影”,猛地一颤。
它“头部”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锁定感,出现了一丝偏差。
它“感觉”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煞气,但它的逻辑无法理解。
一个锻体境的蝼蚁,怎么可能散发出如此纯粹,甚至比它自身还要古老、厚重的杀伐意志?
是错觉?
还是这血池祭坛运转时,产生的能量回响?
那团黑雾与血光构成的轮廓,出现了轻微的扭曲,显示出其核心意志的困惑。
它那两点红光,再一次缓缓扫过赵彻藏身的石台。
这一次,它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一片与周围环境别无二致的、冰冷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暗。
咕嘟……
血池中,一个粘稠的气泡,缓缓破裂。
死寂被打破。
悬浮在半空的“金丹邪影”,终于放弃了探查。
它重新归于平静,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缓缓黯淡。
丝丝缕缕的血色精气,再次从血池中升腾而起,被它贪婪地吸入体内。
危机,暂时解除了。
赵彻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痉挛,但他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
直到十几个呼吸之后,他才开始了自己逃离的动作。
他没有立刻后退。
他以一种比蜗牛爬行还要缓慢百倍的速度,将自己的身体,一寸寸从石台下挪出。
然后,再一寸寸,退回到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排污通道口。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他瘦削的身体完全缩回通道,并将那块沉重的铁栅栏,以同样无声的方式缓缓归位时,紧绷到极限的精神,骤然断裂。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与剧痛,从神魂深处席卷而来。
【国运敕封】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不敢停留,在狭窄、肮脏的通道中,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
当他终于从石室后方的缝隙中钻出,重新呼吸到蝠王峰顶那冰冷而“清新”的空气时,整个人已然虚脱。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那身破烂的血衣,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不敢回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循着来时的阴影,狼狈地逃回了自己那间囚笼般的石窟。
“咔哒。”
石门被从内部重新关上。
赵彻背靠着冰冷的石门,整个人无力地滑坐到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他的脑海中,依旧在反复回放着密室中的恐怖景象。
那翻滚的血池,池底堆积如山的白骨,那七个被当做活体药材的杂役,以及……那团正在孕育中,散发着无尽邪意的“金丹邪影”。
他活下来了。
但他看到的,是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胆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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