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王峰顶,震天的欢呼声被一声凄厉的嘶吼撕裂,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个从山下冲上来的血人身上。
斥候队弟子,王五。
赵彻脸上刚刚浮现的笑意,被这股血腥气吹得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灰。
“仙……仙使大人!”
王五冲到赵彻面前,双膝一软,重重砸在地上。
他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猛然迸裂,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的木牌,颤抖着高高举起。
“百……百鬼门!是百鬼门的人!”
他嘶哑的吼声里,灌满了无尽的恐惧。
“西边三十里,黑风峡……我们的小队,完了……只有我……”
话音未落,王五头颅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山顶,死一样的寂静。
刚刚还沉浸在亲手建成“天鹤”的巨大成就感中的三百多名弟子,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尽,一个个遍体生寒。
百鬼门!
这三个字,是一座沉甸甸的无形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是方圆五百里内,凶名赫赫的魔门!其门主“鬼哭老祖”,更是成名已久的金丹中期修士,手段之残忍,远超墨天煞!
“完了……”
一名弟子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嘴唇哆嗦。
“他们是来为墨天煞报仇的……”
“我们才刚刚经历大战,人人带伤……他们怎么会现在就来……”
恐慌,如无形的瘟疫,在人群中疯狂蔓延。
赵彻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
他蹲下身,两根手指搭在王五的颈脉上,确认其只是失血昏迷后,才将目光投向那块鬼头木牌。
入手阴寒刺骨。
一股与墨天煞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怨毒的邪神气息,试图钻入他的经脉。
仿佛是同一个污秽源头,分出的两条支流。
赵彻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手掌微微发力。
咔嚓。
那块足以让炼气境修士心神失守的魔门令牌,在他手中化为一撮黑色的齑粉,随风飘散。
他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恐惧的脸。
“陈岩。”
“弟……弟子在!”陈岩脸色煞白,牙齿都在打颤。
“带他下去,用最好的伤药。”
赵彻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另外,传我命令,所有弟子,一刻钟后,主殿集合。”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山崖边缘,盘膝坐下。
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像一根定海神针,强行压住了众弟子濒临崩溃的情绪。
他们看着那个瘦削却挺拔如枪的背影,心中那份源自“弑杀金丹”的敬畏,暂时盖过了对百鬼门的恐惧。
赵彻闭上双眼,心神悍然沉入胸口的蟠龙金印。
【陛下,有敌来犯。】
……
咸阳宫,章台殿。
巨大的水银镜面倒映着蝠王峰顶的景象,从欢呼到死寂,再到赵彻的冷静处置,一切都清晰无比。
嬴政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镜中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近乎残忍的弧度。
【何人?】
李斯那万年不变的冰冷意志,准时响起。
【百鬼门。邻近魔宗,门主为金丹中期。】
赵彻的意识冷静地传递着情报。
【我方斥候小队五人,四死一重伤。对方留下了这个。】
他将那鬼头木牌的气息与形态,精准地复刻过去。
【气息与墨天煞同源,但更为阴毒。此物更像是一个坐标,一道诅咒,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
咸阳宫内,嬴政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里,没有怒火,只有一丝压抑不住的亢奋,一头绝世凶兽嗅到了血腥的气味。
“一块磨刀石,自己送上门来了。”
“很好。”
他的意志通过金印,化作雷霆万钧的威压,降临在赵彻的神魂之中。
【赵彻,朕要的不是胜利。】
【朕要数据!】
【敌人的功法特性、法术模型、个体战力、战术倾向……所有的一切,给朕量化出来!】
【朕还要秦水郡三百一十七名弟子,在初次面对死亡威胁时,服从度、战斗意志,以及【人屠锻体阵·民用版】的实战效率!】
【此战,许败,不许乱!】
【败了,朕可以给你十倍的资源让你赢回来。但若乱了阵脚,打成一盘散沙,失了朕的颜面……】
后面的话,嬴政没有说。
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赵彻的神魂都感到一阵冻结。
【臣,明白。】
链接中断。
赵彻睁开眼,眸中一片漠然。
帝王心术,视人命如棋子。
他早已习惯。
一刻钟后,秦水郡主殿。
三百多名弟子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赵彻独自一人,从殿外缓步走入。
他没有走向那张象征权力的宗主宝座,而是停在了大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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