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断尘握紧匕首,警惕地打量四周。没有其他人,没有埋伏。
“你是谁?”他问。
“我?”老人笑了笑,露出稀疏的黄牙,“我是这里的看守。看了三十年了。”
“看守什么?”
“看守那个东西。”老人用铁钎指了指洞穴深处。
江断尘顺着方向看去。岩壁下,有一个用石块垒起的简陋祭坛。祭坛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容器,容器里是……
一小团原生质。
拳头大小,微微搏动,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和他在实验室看到的样本不同,这团原生质更……纯净,更古老,像是母体。
“1988年,沈立群他们挖到它的时候,它还很小,只有鸡蛋大。”老人喃喃说,“他们想带走它,但它不愿意。所以它生气了,让矿井透水,淹死了十二个人。”
江断尘的心沉了下去:“你是当年幸存的矿工?”
“幸存?”老人笑了,笑声干涩,“不,我也死了。只是它没让我完全死。它留了我一口气,让我在这里陪着它,看着它长大。”
他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祭坛,伸手抚摸容器,动作温柔得像抚摸婴儿。
“它很孤独,你知道吗?它从很远的地方来,在这里睡了很久很久。人类吵醒了它,还想把它切成片研究。它只是……想要个家。”
江断尘看着老人浑浊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被长期囚禁和洗脑后的空洞虔诚。原生质影响了他,控制了他,让他成了它的守护者。
“沈立群知道你还活着吗?”江断尘问。
“知道。但他不敢说,因为如果别人知道他隐瞒了事故真相,他的名声就完了。”老人走回火堆边坐下,“后来他女儿来了,那个叫沈曼的女人。她比父亲聪明,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她和陈牧做了交易,在这里建实验室,做试验。我不喜欢他们,但他们能让它继续长大,所以……我默认了。”
“你知道他们在用人做试验吗?”
老人沉默了很久,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
“知道。”他最终说,“但那些人……和它融合后,会更完整,更接近永恒。死亡只是开始,孩子。它在给他们新生。”
江断尘感到一阵寒意,比地下河的冰水更冷。这个老人已经完全被原生质的意识同化了,成了它的传教士。
“它在和你说话?”江断尘试探着问。
“不是说话,是……感受。”老人闭上眼睛,“它让我看到很多东西。地下河的网络,城市的脉络,所有人的梦境。它说,很快,所有人都会和它连接在一起。不再有孤独,不再有痛苦,一个完美的共同体。”
乌托邦式的疯狂。江断尘想起沈曼提到的“普罗米修斯之火”——让全人类进化,原来是以这种形式。
他必须毁掉这团原生质母体。
但怎么毁?匕首?火?它有自我修复能力,寻常手段可能无效。而且老人不会允许。
正思考时,洞穴深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找到你了。”
江断尘猛地回头。
霍峥站在矿道入口,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他左臂的固定带松了,吊在身侧,右手握着手枪,枪口对准老人。
“别动。”霍峥对江断尘说,但眼睛盯着老人,“往后退,慢慢来。”
江断尘依言后退,和霍峥汇合。两人背靠背,警戒着老人和原生质的方向。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江断尘低声问。
“地质图,地下管网图,加上一点直觉。”霍峥的声音很轻,但江断尘能听出他呼吸里的痛楚,“你身上有定位芯片,虽然被干扰,但还能模糊定位。我顺着暗河下来的,差点淹死。”
“其他人呢?”
“在外面,控制住了仓库和通道。但沈曼跑了,带走了大部分样本和数据。”霍峥顿了顿,“王文斌给了林曦录音证据,里面提到‘蜂巢’真正的位置……就在这里。红星县地下,一个完整的网络。旧城区供水系统只是其中一个投放点。”
江断尘的心沉到谷底。一个网络,意味着更多实验,更多受害者。
“我们必须毁掉母体。”他说,“它是所有样本的源头。”
“怎么毁?”
“不知道。但一定有办法。”江断尘看向那团搏动的原生质,“沈立群的报告里提到过,它在强电磁环境下活性会降低。如果有EMP设备……”
“我有。”霍峥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临出来前从技术组拿的,本来想对付屏蔽场,现在正好。”
EMP——电磁脉冲。能瘫痪一切电子设备,也可能对原生质这种依赖生物电活动的生命形式造成致命打击。
但问题是,EMP也会毁掉他们自己的通讯和装备。而且,脉冲范围多大?会不会波及上面的仓库和休眠舱里的活人?
“用的话,我们可能也出不去。”江断尘说。
“我知道。”霍峥笑了笑,很淡,“你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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