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蜿蜒向上,越来越陡峭。大约两小时后,前方出现了光亮——出口到了。
他们从一个隐蔽的岩缝中钻出来,重新回到了雪山之上。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将雪峰染成金色,远处的云海翻腾,景象壮丽得令人窒息。
多吉转身,习惯性地伸手想扶白露,但手伸到一半停住了。他想起了她现在可能不需要,甚至可能反感这种“过度保护”。
但白露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站稳:“谢谢。这个出口的海拔是4850米,温度零下五度,建议添加保暖衣物。”
她松开手,从背包里取出羽绒服穿上,动作精确得没有一丝多余。
多吉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她手指的温度。那温度是真实的,但传递温度的人,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若玛走到白露身边,低声说:“从这里往南走,大约三天能到你们部落的夏季牧场。这几名战士会护送到牧场边缘,然后返回。”
“谢谢,”白露说,“请转告外祖母,我会继续调查二十三年前的事,也会寻找恢复的方法。”
若玛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白色石头:“这是‘心石’,是我们族人之间传递紧急信息用的。如果你...如果你感觉有什么变化,或者需要帮助,握着它集中精神,我们就能感应到。”
白露接过石头,仔细端详:“有趣的能量结构。我会研究它的工作原理。”
若玛苦笑着摇摇头,转身与白露正式告别。
队伍再次启程,这次只剩下七人:多吉、白露、索朗、扎西,以及三名部族战士。他们沿着雪线以下的碎石坡下行,在天完全黑透前找到了一处可以避风的岩洞。
生火,煮水,加热食物。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白露坐在火堆旁,拿出母亲的日记本和那块蓝色晶石,开始交叉比对信息。她的专注程度令人惊叹,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多吉坐在她对面,默默地看着火光在她脸上跳跃。这张脸他亲吻过无数次,这双眼睛曾经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过他,这双手曾经紧紧拥抱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现在,这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需要处理的“变量”。
索朗坐到多吉身边,递给他一碗热汤,低声说:“给我点时间,多吉。我是医者,我会研究这种情况。大脑是很神奇的器官,既然能变成这样,就一定能变回来。”
多吉接过碗,却没有喝:“我不担心她变不回来。我担心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会经历什么?她现在感觉不到痛苦,但以后呢?如果她恢复了,却要同时承受现在的记忆和过去的情感,那会是怎样的折磨?”
索朗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就在这时,白露突然抬起头,看向多吉:“我分析了母亲的日记和‘冰心’的初步数据,发现一个矛盾点。”
多吉立刻集中精神:“什么矛盾?”
“根据日记,母亲和父亲在失踪前一天,曾经在‘冰心’密室进行过一次深度共鸣实验。那次实验的目的是验证一个假设——‘冰心’不仅能存储族人的集体记忆,还能存储...情感能量。”
白露的语速平缓,但内容却让所有人震惊。
“母亲认为,千百年来,族人在‘冰心’前进行的每一次共鸣,都会留下一丝情感印记。喜悦、悲伤、爱、恨...这些情感能量累积起来,可能形成了某种‘情感场’。而二十三年前的那次实验,他们可能意外触动了这个‘情感场’的核心。”
她举起手中的晶石:“‘冰心’的记录显示,就在仁柔夫妇失踪的那天,‘冰心’内部检测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感能量峰值,然后...出现了一道裂痕,不是物理上的,而是能量结构上的。那道裂痕至今没有修复。”
多吉皱紧眉头:“你是说,你母亲的失踪,和‘冰心’的损伤,都是因为那次实验?”
“这只是假设之一,”白露冷静地说,“另一个可能是,有人利用那次实验造成的能量不稳定,攻击了‘冰心’,也攻击了正在进行实验的母亲和父亲。而那个人...”
她顿了顿,看向圣地所在的方向。
“贡布大长老对‘冰心’的了解,可能比任何人都深。”
岩洞里一片寂静,只有火堆噼啪作响。这个推论如果是真的,那么“雪山之民”内部的问题,就远比外人入侵要复杂得多。
多吉看着白露在火光中冷静分析的面容,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痛苦依然存在,但骄傲也开始萌芽。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妻子依然如此坚强,如此聪慧。
“那就继续调查,”他说,声音在岩洞中回荡,“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白露看着他,偏了偏头,似乎在评估这句话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最终,她点了点头:
“逻辑上,你是目前最可靠的合作伙伴。好的,我们一起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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