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渗入石屋时,多吉已经醒了。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怀中的重量和温度。白露还在睡,背对着他蜷缩在他怀里,身体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僵硬如石,而是有了一种沉睡的柔软。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手掌贴合着她的小腹。透过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她呼吸时腹部的轻微起伏。这是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但此刻对多吉来说,这亲密的重量中掺杂着无尽的苦涩。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贴上她的后颈。那里是她胎记所在的位置,螺旋的印记在晨光中隐约可见。过去,他常在那里落下早安吻,她会像被挠痒的小猫一样缩起脖子,然后笑着转身回吻他。
现在,他只是极轻地碰了碰,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白露没有醒,但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往他怀里靠了靠。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多吉的心脏轻轻抽紧——这是身体的本能记忆,是理性沉睡时残存的习惯。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窗外的光线越来越亮,直到听到院子里白母早起忙碌的声音。然后,他才极缓慢、极轻柔地抽出手臂,坐起身。
下床前,他回头看向白露。她侧躺着,黑发散在枕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微微张开。晨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美得不真实,也冷得不真实。
多吉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很轻,轻得像羽毛拂过。他的嘴唇停留了片刻,感受着她皮肤的微凉,和她呼吸的温热。
然后他起身,开始一天的准备。
他先去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的安安。小家伙还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一只小手伸出被子外。多吉轻轻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弯腰在儿子额头上也吻了一下。
回到他们的房间时,白露已经醒了。她坐在床边,正在查看脚踝上的银环——她每天早上都会这样做,检查是否有松动或损坏的迹象。
听到多吉进来的脚步声,她没有抬头,只是继续专注地检查。晨光从窗户照进来,她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那专注的神情美得像一幅画。
多吉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脚踝。白露的身体瞬间僵硬,但没有挣扎。多吉的手指抚过银环,检查了锁扣,确认一切正常。他的动作很轻柔,像在检查一件珍贵的首饰。
“有没有不舒服?”他问,声音低沉而温和。
“没有,”白露平静地回答,“但它的存在降低了我的行动效率。每次移动都需要额外注意铃铛的响声,这会分散注意力。”
多吉没有回应这个逻辑上的抱怨。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倒出一些透明的膏体在掌心,然后开始涂抹她的脚踝——银环内侧和皮肤接触的地方。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手指以最细腻的力度按摩着,让药膏渗透进去。这是索朗特制的润肤膏,防止金属摩擦导致皮肤损伤。
白露低头看着他专注的动作,大脑在记录:多吉·仁钦每天早上都会执行这个程序,耗时三分二十秒左右,动作标准,没有多余步骤。这是保护性行为,目的是维持她皮肤健康,避免因束缚工具造成伤害。
但理性分析无法解释的,是那手指的温度,是按摩时恰到好处的力度,是他低垂的睫毛在晨光中的阴影,是他专注时微蹙的眉头...
涂抹完药膏,多吉抬头看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生理状态正常,”白露回答,“睡眠质量评估为良好,疲劳值在可接受范围内。”
多吉点点头,站起身,伸出手想扶她。白露没有接,自己站了起来。多吉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自然地收回,为她整理了一下睡袍的衣襟——领口在睡梦中松开了。
他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她锁骨处的皮肤。白露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非常轻微,但多吉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整理好衣襟,收回手。
“去洗漱吧,”他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早餐在院子里进行。梅朵准备了丰盛的食物:糌粑、酥油茶、新鲜的酸奶,还有白露以前最爱吃的蜂蜜核桃饼——那是梅朵特意早起做的。
白露坐下后,多吉在她对面坐下。他没有立刻开始吃,而是先为她的碗里盛了酸奶,撒上她以前喜欢的葡萄干和核桃碎。然后为她倒茶,茶水的高度恰好是她习惯的量——离杯口一厘米,不会烫手,也不会洒出。
所有这些动作都流畅自然,像呼吸一样成为本能。即使白露不再对这些细节有情感反应,多吉依然坚持着这些习惯——因为这是他对她的爱,是他表达“你依然是我珍视的一切”的方式。
白露开始进食。她吃得依然很少,但比前几天好一些。多吉注意到,她今天多吃了半块蜂蜜核桃饼——那是她以前的最爱。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但这个微小的进步让多吉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饭后,白露像往常一样准备去药房。多吉站起身,自然地走到她身边。白露停顿了一下,看向他:“你今天没有部落事务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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