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绢帛,慢悠悠笼住洧水两岸的荒丘。
刘备的三千精兵,在河畔扎下营寨,青色帐篷,沿水势铺开,如蛰伏的长龙,
营外鹿角交错,刁斗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将水面映得碎金般晃动!
既盯着上游周瑜水军的动静,又能随时驰援西南方向的孙坚本部,正是郭嘉谋算中的“一箭双雕”之势。
中军大帐里,灯烛高燃,映得案几上的竹简,泛着温润的光。
郭嘉捏着探子刚递来的密信,指尖轻轻捻着泛黄的纸页,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信上字迹工整,却清晰,寥寥数语足以定人心——颍川那边,借粮之事成了。
“主公,”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地面的干草,发出细碎的声响,
“粮草已有着落,我等的粮船三日后,便到洧水下游,如今可请孙坚部即刻调入长社了。”
刘备正对着舆图沉思,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随即又凝起眉头:“奉孝,
孙坚帐下虽有精兵,却被张宝的黄巾主力缠在长社左近,如何能抽出身?”
他手指点在舆图上“长社”与“颍川”之间的空白处,那里恰是黄巾贼寇盘踞的核心区域,
“张宝素有悍名,麾下五万黄巾死士,若不给他吃些苦头,怕是不肯轻易放孙坚西移。”
“主公所言极是。”
郭嘉走到舆图旁,修长的手指落在“洧水”二字上,指尖划过一道蜿蜒的水痕,
“要解孙坚之困,必先重创张宝一部主力——而破局的关键,就在这洧水之上。”
他眼底精光一闪,声音压得更低,“张宝久困颍川,粮草早已告急,如今我军借粮之事,正好可做饵。”
刘备心中一动:“奉孝是想……引他劫粮?”
“正是。”
郭嘉点头,指尖在粮船必经的河道处,重重一点,
“黄巾贼寇素来贪利,且消息闭塞,只知我军有粮,却不知这粮草之中藏着陷阱。
我们只需将运粮船队做得浩浩荡荡,半遮半掩间让他知晓粮船动向,张宝必然会派主力来劫!
届时,便是我军破敌之机。”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豪的呼喊:“大哥!奉孝先生!俺老张回来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张飞一身尘土,玄甲上还沾着几片草叶,显然是刚从颍川归来。
他大踏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矮凳上,端起案上的水囊猛灌了几口,
抹了抹嘴道:“大哥,徐荣那厮被俺赶回去了!
下游河道俺瞧过了,水面开阔,正好行船!
就是那黄巾贼的营寨离着不远,怕不是在要打咱们的粮船主意?”
郭嘉闻言轻笑:“翼德来得正好,咱们正要借黄巾贼的‘主意’,做一场好戏。”
他当即如此这般,将引张宝劫粮、再合孙坚之力围歼的计策,细细说了一遍。
至于支援长社粮草,孙乾等扮作黄巾,此事就成。
毕竟黄巾,渠帅太多了!
相互支援,利益交换也是应有之事。
张飞听得双眼发亮,一拍大腿道:“好计策!
那张宝匹夫,前日还敢劫我军的前哨粮草,这回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此事需得隐秘行事,却又要让张宝‘恰好’知晓粮船动向。”
郭嘉补充道,
“翼德刚回,可即刻休整,待粮船抵达,便由你率一千轻骑,潜伏在洧水南岸的芦苇荡中
——张宝劫粮必走南岸捷径,你只需待他主力进入伏击圈,便从侧后杀出,截断他的退路。”
刘备颔首:“孙坚那边,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他派部将程普带六千精兵,于北岸接应,前后夹击,必能重创张宝。”
计议既定,营中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
三日后,晨曦微露之时,洧水下游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
十余艘大船浩浩荡荡驶来,为首的旗舰上悬着“汉”字大旗,船舷两侧堆满了鼓鼓囊囊的粮袋,
帆布半敞着,能清晰看到里面黄澄澄的谷物!
这是郭嘉特意吩咐的“明牌”,要让沿岸的黄巾探子,看得一清二楚。
船队行至中游,便兵分两路:五艘粮船低调地转向西南,朝着长社方向驶去,船行沉稳,尽量不引人注目;
余下的七艘则依旧大张旗鼓,沿着主河道缓缓上行,船速放缓,仿佛在故意炫耀船上的粮草。
果不其然,船队刚过洧水渡口,潜伏在岸边柳林中的黄巾探子,便悄悄溜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张宝的中军大帐里,便传来他暴躁的吼声:“刘备小儿竟有粮草?!好个颍川世家!”
帐下谋士急道:“将军,刘备粮草刚到,立足未稳,
此时劫粮,定能一举得手!若让他将粮草运给孙坚,我军困守颍川的计划便全泡汤了!”
张宝猛地一拍案几,眼中闪过贪婪与狠厉:“传令下去!点齐三万精锐,随我去洧水南岸劫粮!务必将刘备的粮草全部夺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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