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共议。
天剑门的夜,格外沉静。
饶岚清站在师兄云帆的屋外,透过窗纸上那个小小的破洞,望向屋内。
烛火摇曳,将师兄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上。他正低着头,背对着门,专注地对着桌上那把断剑。
师兄没有说话,屋里只细微的“沙沙”声。
就着那点昏暗的灯火,他正用一柄小小的钢锉,一点,一点地,磋磨着断剑缺口上的杂质与锈蚀。
那把剑不是她的。
饶岚清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她自己的剑,在白日那场决定摇篮名额的比武中,因为她临阵时的迟疑,已经被对手的重击震断了。
那把剑,也不是师兄的。
师兄云帆,向来只以炁为剑,他何曾用过这种布满了锈迹的凡铁。
“沙沙”声还在继续,那是一种固执的专注。
饶岚清终于忍不住,轻轻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师兄。”
云帆的动作未停。
“剑既已断,”饶岚清低声问,“为何不交给锻造师?就算是山下最莆田的工匠,用机器,也能很快将其熔炼,修复如初。”
云帆没有抬头。
昏黄的烛火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剑断了,”他平静地回答,声音和那磋磨声一样平稳,“剑心未断。”
他顿了顿,手中的钢锉在那个狰狞的缺口上,带出了一点细微的火星。
“我们一招一式的练习,就如同在磋磨这个断口。”
“出一万次剑,就会有一万次的偏差。”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所以,便要第一万零一次地,将其修正。”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剑上,话却是说给身后的饶岚清听的。
“这,不是为了恢复原样。”
“如果只是想要恢复原样,”他淡淡地说,“那太简单了。”
钢锉停下,云帆伸出指腹,在那片刚刚磨出的寒光上轻轻抚过,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铁,而是活物的伤口。
“而是要让断过的地方……长出新的血肉。”
血泊中,饶岚清的眼睫毛颤动着。
剧痛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刷着她几近破碎的意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了一只被鲜血糊住的眼睛。
她看到了。
她的师兄,云帆,正站在那柄源流所化的巨剑之上。
他站在那里,如同站在一座孤高的山巅。
双目泣血,身形摇晃,却将那高台上幸存的最后两人,衬托得无比渺小。
“现在……演示给你看……”
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全场的欢呼与喧嚣。
“何为,真正的天剑叁式。”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剑离地而起!
它不追求快,只追求极致的“势”。
如同山崩,如同海啸,它以一种堂堂正正的姿态,载着云帆,朝着露台上的金阳,悍然冲去。
没有了吞克尔的正面牵制,金阳这个放出系,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的兵锋之下!
“该死!吉比贾娜,拦住他!”
金阳彻底慌了。
他肩膀和下身的剧痛让他无法保持平衡,只能一边释放着小威力的【耀炎圣枪】进行骚扰,一边狼狈地在宽阔的露台上逃窜。
橘红色的能量束不断轰在巨剑宽厚的剑身上,炸开一团团绚烂的火光,却如同石子砸向水坝,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我正在做!”
喷泉后,吉比贾娜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驾驭着巨剑,如同天神下凡的身影,她的源流已经催动到了极致!
【负回响】
禁止——抬手!
她成功了!
巨剑之上,云帆那本已抬起,准备指挥剑锋下砸的手臂,霎时僵在了半空,纹丝不动!
“哈哈!你动不了了!”
金阳见状大喜。
然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云帆的身体虽然被“禁止”了,但那柄巨剑……没有!
巨剑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云帆手臂僵住的同时,猛地一个侧转,狠狠地朝着金阳横扫而去!
“什么?!”
金阳狼狈地一个翻滚,堪堪躲过了这记横扫。
剑锋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的狂风将他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露台的栏杆上!
“怎么回事?!”
金阳怒吼,“你不是禁止他了吗?!”
“我禁止的是他的‘动作’!”
吉比贾娜的声音里带上了惊恐!
看台之上,星落泉也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卡BUG了吗?他手臂都动不了了,剑怎么还在飞?”
“不,不是BUG。”
陆竹葵用笔在战术板上记录着什么,“我明白了……【尚在回响的涟漪】……她的负回响是有局限的。”
“她只能禁用目标的‘动作’,比如抬手、弯腰、闭眼……这些依靠肌肉和神经的行为!”
“但是,”陆竹葵指向那个在巨剑上傲然而立的身影。
“云帆现在,根本不是在用‘动作’指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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