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威远侯府内,灯火通明。
然而,这满府的灯火,却驱散不了新任征北大将军吴庸心中的半分寒意。他独自一人坐在装潢奢华的书房里,面前摆着山珍海味,旁边侍立着绝色侍女,可他却食不下咽,坐立不安。
主帅……征北大将军……
这八个字,在别人看来是泼天的富贵和荣耀,但在吴庸自己看来,却是一道催命符。
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十年前那场几乎让他身败名裂的惨败,早已磨平了他所有的锐气和野心。这些年,他沉迷酒色,醉生梦死,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忘了他,让他能安安稳稳地当一辈子富贵闲人。
可现在,皇帝的一道圣旨,又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去跟那些能把“杀神”赵括都给灭了的蛮子打仗?他?
吴庸一想到这个,就感觉双腿发软,后背发凉。这哪里是去建功立业,这分明是去送死!
“侯爷,您……您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一旁的侍女见他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问道。
“滚!都给本侯滚出去!”吴庸烦躁地一挥手,将满桌的酒菜扫落在地。
侍女们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吴庸一人,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怎么办?装病?可那是欺君之罪。临阵脱逃?那更是要满门抄斩。
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管家匆匆来报:“侯爷,国公府的蓝副帅……深夜到访。”
蓝慕云?
那个在朝堂上把自己推出来送死的罪魁祸首?!
吴庸的眼中瞬间燃起一股怒火,但随即又被恐惧所取代。他现在是副帅,是自己的副手,自己若是不见,传出去恐怕会落下一个“打压同僚”的口实。
“让他……让他进来。”吴庸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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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蓝慕云摇着他那把骚包的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吴庸,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笑嘻嘻地开口了。
“吴大帅好大的火气啊。这还没出征呢,就先把自家的桌子给掀了?”
“蓝慕云!”吴庸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蓝慕云的鼻子,因为愤怒和恐惧,声音都有些变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明知道我……我……”
“你明知道你是个废物,对吗?”蓝慕云收起折扇,脸上的笑容也一并敛去,眼神变得平静而冰冷,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吴庸最后的伪装。
吴庸被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指着蓝慕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大帅,别激动,坐下说话。”蓝慕云用扇子轻轻往下压了压,“本帅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
他顿了顿,看着吴庸将信将疑地重新坐下,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打败仗,怕丢了性命,怕威远侯府百年的基业毁在你手里。对不对?”
吴庸没有说话,但那惨白的脸色已经默认了一切。
“巧了,”蓝慕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这人,也怕死。更怕麻烦。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仗,不用你打。军中的所有决策、调动,都由我的人来做。你只需要乖乖待在你的帅帐里,喝酒、听曲、玩女人,做什么都行。”
“第二,功劳,全是你的。打了胜仗,捷报上写的名字是你吴大帅;将来凯旋回朝,接受陛下封赏的,也是你吴大帅。”
“第三,”蓝慕云的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朝廷拨下的军费,你我三七分账。你三,我七。我保证,这一趟仗打下来,你拿到的银子,比你威远侯府十年的进项还要多。”
吴庸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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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责,白拿功劳,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天底下……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他不是傻子,他立刻明白了蓝慕云的意思。这是要彻底架空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
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是屈辱。他好歹也是堂堂侯爷,征北大将军!
“你……你这是要本帅当你的傀儡?!”吴庸咬牙切齿地说道。
“傀儡?”蓝慕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站起身,走到吴庸面前,俯下身子,用扇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吴大帅,你要搞清楚。当傀儡,你还有命在,有钱拿。若是不当……”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意。
“你信不信,大军还没走出京城,你就会‘不慎’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脖子?”
吴庸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书房的窗外,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闪过,快如鬼魅。吴庸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他身后那根用来装饰的、足有手臂粗的红木柱子上,便多了一排深深的指印,仿佛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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