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皇帝寝宫。
这里的空气比外面的雨夜更加阴冷,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陛下!陛下!反了!都反了!”
掌印太监连滚带爬地扑到龙床前,声音嘶哑地哭嚎着:“叶冰裳……她公然抗旨!她还联合禁军统领李广,指斥圣意,说……说您是疯言疯语!他们眼里,已经没有您了啊!”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老皇帝猛地坐起,剧烈的咳嗽让他本就枯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有像太监预想中那样暴怒,反而一把推开了他,眼中布满血丝,因极致的愤怒而外凸,但那愤怒之下,却是一片冰冷的审视。
“她竟敢……用祖训来压朕?”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
巨大的羞辱与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但他毕竟是坐了数十年江山的君王,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让他没有立刻陷入癫狂,而是开始疯狂地盘算。
叶冰裳这条他最信任的鹰犬,敢于噬主了。李广那样的军头,也开始看风向了。朝堂上那群老狐狸,个个都盼着他早死。还有他那几个“孝顺”的儿子……
他猛然发现,自己竟已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父皇,您现在才看清吗?”昭阳公主龙清月一直跪在旁边,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您已经没有棋子了。”
“不……”老皇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迸发出一种病态的光亮。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视作废物的存在。
蓝慕云。
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一个没有班底、没有野心、甚至没有脑子的蠢货。
一个完美的、用完即弃的工具。
一个绝妙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他需要一条疯狗,一条足够忠诚、足够愚蠢、也足够招人恨的疯狗。他要给这条狗套上最华丽的项圈,赋予它至高的权力,让它去撕咬所有他想除掉的人——叶冰裳、那几个皇子、那些阳奉阴违的老臣!
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他这个主人,再施施然地出来,一棍子打死这条疯狗,清理残局,重掌乾坤。
这才是帝王心术!这才是制衡之道!
“传……立刻传蓝慕云进宫!”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对龙清月说道,“朕要让他,做朕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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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蓝慕云“惶恐不安”地被带进了寝宫。
他一进门槛,就被那股沉重的气氛“吓”得绊了一跤,狼狈地跪倒在地,膝行到龙床前,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
“臣……臣蓝慕云,叩见陛下!”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发颤和走调。
老皇帝看着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心中那份自以为是的掌控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喘着粗气,用一种考验的口吻问道:“蓝慕云,神捕司之事,你听说了吗?”
蓝慕云的身体明显地一抖,猛地抬头,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的表情。
“臣听说了!叶冰裳……那逆妇!她竟敢违抗圣意!她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我蓝家放在眼里!臣……臣恨不得亲手绑了她,献给陛下!可恨臣……臣无能啊!”
他这番话,没有半句为叶冰裳辩解,反而充满了对妻子的怨恨和对皇权的绝对谄媚。这副又蠢又忠又狠的姿态,完美地契合了皇帝心中“疯狗”的形象。
“好!好一个忠臣!”皇帝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病态的快意,“朕就是要你这份忠心!”
他指着蓝慕云,对左右命令道:“拟旨!朕临终托孤,命靖北侯蓝慕云,代行皇权,总领朝政,为……摄政王!凡有不从者,以谋逆论处!”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都僵住了。
蓝慕云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臣何德何能……他们会杀了臣的!臣担不起啊!”
他越是表现得懦弱无能,皇帝就越是笃定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朕说你行,你就行!”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朕把传国玉玺交给你!谁敢不听,你就替朕杀!朕要你,把那些不忠不孝的逆臣贼子,全都给朕杀光!”
在皇帝的咆哮和蓝慕云的“惊恐”中,一份足以颠覆乾坤的遗诏,被迅速拟好。掌印太监在龙清月冰冷的注视下,颤抖着,从密匣中取出了传国玉玺,盖了上去。
当那方沉重的玉玺,在黄绸上落下印记的那一刻,蓝慕云缓缓抬起了头。
他眼底深处那伪装的恐惧和懦弱,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古井无波的寒潭。那眼神,让一直自以为是棋手的老皇帝,心脏猛地一缩。
“父皇,”龙清月端起一碗早已备好的汤药,走上前,声音温柔得如同梦呓,“您累了,是时候……该好好歇歇了。”
她喂药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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