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我的地狱,娘子。”
当蓝慕云这句平静的话语落下时,他们身后那片由黑暗构成的“门”,轰然关闭。
没有巨石摩擦的轰鸣,没有机关咬合的巨响,那片黑暗只是无声地合拢,如同巨兽闭上了它的嘴。
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血色残阳的光,被彻底吞噬。
世界,陷入了绝对的、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锵!”
冷月第一时间出剑,剑尖抵地,用最直接的触感确认脚下的真实。叶冰裳也抽出了“明昭”剑,剑身上那股属于“秩序”的浩然正气,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撑开一圈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周身三尺之地。
就在这时,一种无形的波纹,如水面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气流,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魂的诡异力量。
下一个瞬间,他们眼前的景象,变了。
冷月的面前,不再是黑暗的殿堂,而是一间熟悉的、洒满月光的密室。七八个穿着“幽影”组织黑衣的身影正围着她,脸上带着震惊、不解与怨毒。
“为什么……冷月……”为首的男人捂着喉咙,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我们是家人……”
“叛徒!”
这些她曾亲手斩杀的“同伴”,化作了索命的厉鬼,从四面八方扑来。冷月眼神一凝,杀气骤然爆发。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翻转,剑光如匹练般斩出。
可剑锋过处,那些身影只是化为一阵黑烟,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脸上的怨毒更深。他们杀不死,因为他们本就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另一边,叶冰裳的处境,则直接被拖入了一场无解的审判。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败的村庄,村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围着几袋刚刚从官车上抢来的粮食,眼中是混杂着喜悦和恐惧的光。一个断了手臂的汉子,正将一碗稀粥,颤抖着喂给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而在她的面前,一个身穿官服、脑满肠肥的官员鬼魂,正指着那些村民,对她厉声嘶吼:“神捕大人!这群刁民聚众抢劫官粮,按《大乾律》,当满门抄斩!律法如山,还请大人即刻行刑,以正国法!”
紧接着,场景切换,北境的风雪扑面而来。她的兄长浑身是血,用最后一丝力气对她说:“冰裳……哥护不住这天下了……但你要……守住……守住大乾的法度……它是百姓最后的指望……”
那声音里的期盼与不甘,瞬间化为最沉重的枷锁,拷在了她的灵魂上。
“行刑!”
“守住法度!”
两种声音在她脑海中疯狂交战,让她头痛欲裂。她看到,如果自己迟迟不动手,那些村民就会因为“拖延审判”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石化;如果她动手,那个被喂粥的孩子就会在她剑下断气。
她被架在了“法”与“情”的火刑架上,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不……应该有两全之法……”叶冰裳脸色煞白,她引以为傲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裂痕。“明昭”剑发出的光芒,也随着她意志的动摇而忽明忽暗。
在这场精神风暴中,蓝慕云的眼前,同样浮现出尸山血海,万界崩塌的景象。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就这?”他轻声自语,像一个顶级大厨在品尝一道寡淡的开胃菜,“火候不够,连给我挠痒痒都不配。”
他分出心神,观察着身边两人的状况。
先是看向冷月。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
幻境中,冷月的剑越来越慢。她终于意识到,这些“家人”是杀不尽的。他们开始变换策略,不再攻击,而是声泪俱下地向她忏悔,求她“回家”。
“家?”冷月停下了剑,这个字,让她产生了一丝恍惚。
就在这一瞬间的动摇,无数黑色的锁链从幻影身上射出,缠向她的四肢。
可就在锁链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刹那,冷月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与决绝。
“我的家,早就在背叛与被背叛中,化为灰烬了。”
“我现在,只是主人的剑。”
她不再去斩那些幻影,而是反手一剑,狠狠刺向自己的倒影!
“斩!”
一剑挥出,斩的不是幻影,而是自己与过去之间的那丝精神连接。
四周的怨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烟消云散。冷月浑身一颤,已是满身冷汗,但她重新站稳了,眼神比之前更加锋利、更加纯粹。
解决了这边,蓝慕云才转身,好整以暇地走向几乎要跪倒在地的叶冰裳。
他没有去扶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件濒临破碎的艺术品。
幻境中,叶冰裳已经走投无路。村民的石化在加剧,官员的鬼魂在咆哮,兄长的遗言在耳边回响。
她该怎么办?
是维护那冰冷的法条,斩杀这些只为活命的“罪人”?还是为了保护这些无辜的百姓,背弃兄长的遗愿,亲手击碎自己信奉的“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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