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书房内,烛火静静地燃烧,将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疆域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蓝慕云独自站在地图前,空气中还残留着苏媚儿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气,与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钢铁般的冰冷意志,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他刚刚下达了一系列足以让整个大乾王朝这部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的指令,此刻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南海那片未知海域的推演之中。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王爷,”门外是亲卫统领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和紧张,“监察司,叶冰裳叶大人深夜求见。”
蓝慕云的指尖在地图上那片血红的区域轻轻敲了敲,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这个时间点,以监察使的身份而来。
“让她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道清冷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套笔挺的、代表着监察司最高权力的黑色麒麟官服。金线绣成的麒麟在烛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是如同冰霜雕琢。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进门的第一时间,便扫过了整个书房。她看到了那张被朱笔画得一片血红的地图,看到了桌案上散落的、关于舰队和军备的密报,也……闻到了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馥郁香气。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她将一份用火漆封口的黑色卷宗,放在桌上。
“摄政王殿下,”她用的是最正式的称呼,声音清冷,“一份来自南疆监察分部的七百里加急密报,我认为您需要立刻过目。”
蓝慕云拿起卷宗,拆开火漆。
密报上的字迹潦草而惊惶,显然是执笔者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写就。
“……近一月内,南海沿岸三座渔村,共计一千三百余口,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现场无打斗痕迹,无血迹,所有房屋财物完好,唯独不见人迹,仿佛被某种东西‘吃’掉了。”
“……出海渔民多有失踪,偶有归来者,皆神志不清,口中反复呢喃‘海神娶亲’、‘溺亡者归来’等胡言。不出三日,便会自行投海而死。”
“……有百户率军前往调查,于海边发现巨大、非人的脚印,以及一种散发着腥臭的黑色粘液。当夜,该百户所全员失踪。”
密报的内容,与他预言中所见的恐怖景象,正在从不同的侧面互相印证。
他放下密报,看向叶冰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监察司的触角,比本王预想的还要快。”
“职责所在。”叶冰裳的声音没有起伏,她看着蓝慕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说出了那句压在心底的话。
“只是我很好奇,”她的话锋陡然一转,“在收到如此重大的军情之后,王爷似乎……并不意外。还是说,王爷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些事情上了?”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房间里那张宽大的软榻,那里的锦被,还有些许凌乱的痕迹。
蓝慕云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所指。
“你想说什么?”他平静地问。
“我想说,在你遇刺之后的这几日,王府之中,夜夜都有女客到访。”叶冰裳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股压抑的怒火,终于冲破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
“北境的女王,你的女财神,还有刚刚离去的那位情报花魁!蓝慕云!”
她叫着他的全名,向前一步,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大乾的子民正在被未知的怪物吞噬,边疆的危机已迫在眉睫!我以为,在神殿之中,你至少是个心中仍有敬畏、有底线的枭雄!可你呢?你一边看着这份血淋淋的报告,一边却安然享受着你的温柔乡!你和那些被权力和欲望腐蚀的蠢货,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是在吃醋,她是在失望。
失望于这个男人在面对如此恐怖的国难时,所表现出的、令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割裂感。一边是运筹帷幄的雄主,一边是耽于享乐的昏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竟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这让她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生理性的恶寒。
面对她近乎咆哮的质问,蓝慕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解释,没有辩驳,甚至没有丝毫被误解的愤怒。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被自己的情绪所困,却依然试图用“正理”来武装自己的女人。
直到叶冰裳因为激动和力竭,呼吸变得急促,书房内再次陷入死寂时,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伪装。
“这份密报,明日早朝再给我也一样。”
叶冰裳的呼吸猛地一滞。
“叶大人,”蓝慕云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苏媚儿留下的旖旎气息,一同钻入叶冰裳的鼻腔,让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亲自深夜送来,究竟是为了这几张纸上的情报,还是为了……亲眼看看本王的书房里,是否真的藏着别的女人?”
叶冰裳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失望,在这一刻,都被这个简单至极的反问击得粉碎。
是啊……
她为什么而来?
作为监察使,她已经完成了递交情报的职责。
可作为叶冰裳,她那颗一向坚如磐石的心,却被这个男人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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