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几乎带倒了旁边的鞋柜。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换掉身上单薄潮湿的家居服,来不及穿上鞋子,就这么赤着脚,一把抓起玄关柜上车钥匙盘里那把冰凉的钥匙,如同扑火的飞蛾般,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公寓门,一头扎进了外面那片冰冷滂沱的雨幕之中!
电梯的指示灯慢得令人发指,红色的数字一下下跳跃,仿佛故意在折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焦躁地、反复地用力拍打着下行按钮,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赤着的脚底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冰冷和焦急。
“叮——” 电梯门终于打开,她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去,死死按着一楼的按钮。
地下车库昏暗而潮湿,弥漫着轮胎碾过积水的腥气。
她凭借记忆和本能,踉跄着跑到自己的车旁,遥控钥匙解锁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尖锐。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冰冷的皮质座椅激得她浑身一颤。
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猛地一拧!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彻底苏醒过来。
她手上系着安全带,脚下已经狠狠踩下了油门!
轮胎摩擦着潮湿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如同脱缰的野兽,猛地冲出了昏暗的地下车库,一头扎入了外面那片被暴雨彻底统治的灰暗世界。
雨,太大了。
视线所及,白茫茫一片。密集的雨点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疯狂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近乎狂暴的声响。
即使将雨刮器开到最大档,那两条疯狂摆动的橡胶条,也只能在玻璃上留下短暂清晰的扇形区域,旋即又被新的雨水覆盖。
前方的车辆,只剩下两团模糊的、在雨幕中摇曳的红色尾灯,像绝望的眼睛。
宋清安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撞击着胸腔,带来阵阵闷痛。
她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眼睛因为极度聚焦、焦虑和缺乏睡眠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酸涩胀痛,但她不敢眨眼,拼命地在那模糊混乱的车流中搜寻,试图找到那辆可能载着凌晨的、不知型号、不知颜色的车。
她知道他们应该是去机场。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努力辨认着通往机场方向的道路。
她开得其实并不算快,在这种恶劣到极致的天气下,残存的、属于医生的理智还在微弱地提醒她注意安全,湿滑的路面极易打滑。
然而,就在她行驶到一个路口,试图向左变道,想要更快地切入通往机场高速的主路时——异变陡生!
侧方,一辆试图抢在黄灯最后时刻加速通过路口的重型集装箱货车,因为雨天路滑、视线不清,加上车速过快,司机似乎判断失误,庞大的车身在转弯时产生了可怕的失控!
宋清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眼睁睁看着那辆巨大的货车,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在湿滑的路面上徒劳地扭动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却根本无法抵消那巨大的惯性!
车尾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姿态,猛地甩向路口另一侧正常等待绿灯的一排小型车辆!
“不——!” 宋清安失声惊呼,脚下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她的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向前滑行了一段,险险地停在了事故边缘。
而前方——
“轰!!!砰!砰!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挤压、碎裂的巨响,如同地狱的丧钟,穿透磅礴的雨声,狠狠砸在她的耳膜上!
那辆失控的货车尾部,如同巨大的铁锤,狠狠扫中了等待车流中最前面的两三辆小车。
其中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首当其冲,几乎被拦腰撞上,车身瞬间扭曲、变形,像一只被捏扁的易拉罐!
另一辆SUV也被波及,车头严重损毁,安全气囊全部弹开,白烟混着水汽弥漫开来。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属零件四处飞溅,在雨水中闪烁着冰冷残酷的光。
……
黑色轿车在暴雨中平稳而迅速地行驶着,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的天气。
季逸卿看着身边从上车起就一言不发、只是偏头望着窗外、仿佛化作一尊冰冷雕塑的凌晨,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凌峰叔叔出事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而凌晨此刻异常的状态更让他担忧。
凌晨的脸颊贴着冰凉的车窗,玻璃外是扭曲流动的雨水和模糊倒退的城市光影。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仿佛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她满脑子都是那张被她塞进门缝的便签,还有宋清安最后那冰冷绝望的眼神。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遥远后方、却又隐约可闻的巨响,穿透了密集的雨声和车子的隔音,像一记重锤,毫无预兆地敲在了凌晨的心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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